温馨实在心里不安,趁着卫生院中午休息的时候,又去了方玲玲家。
这回刚到了栅栏外,正好看见方玲玲拎着水桶出来倒脏水。
她看见温馨,就像见了鬼似的,拎着水桶就往院子里跑,温馨急忙喊她:“方玲玲,方玲玲同学!你站住。”
方玲玲紧咬着嘴唇,全身僵硬的站在那,根本不敢回头看。
温馨停好自行车走了过去,绕到方玲玲面前,方玲玲却把脸转向一旁。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温馨笑着问。
方玲玲眼圈一红,小声说道:“温老师,你回去吧!”
“我从卫生院来的,这大热的天,你也不让我进屋喝口水?”温馨仍旧笑眯眯的问。
看着她明媚的笑容,方玲玲低着头说:“请进屋吧!”
“你自己在家呢?”温馨问道,上次来她被方母挡在门外了。
“嗯。”
“你妈呢?”
“出去了。”
温馨跟着方玲玲进了门,小小的一间屋子,很少的家具摆设,却很整洁温馨。
方玲玲给她倒了一小碗水,蓝边的瓷碗还带着个豁牙,温馨猜想这已经是她家最好的一只碗了。
“听说你要嫁给王翔?”温馨开门见山的问。
方玲玲面色一僵,缓慢的点点头,坐在温馨面前局促的绞着衣服。
“你想嫁给他?”温馨又问。
方玲玲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玲玲,虽然我是你的老师,但实际上咱俩才差了一岁,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看。”温馨诚心诚意的说道:“因为把你当成妹妹,所以今天才过来。”
她温柔的握住方玲玲的手,盯着她的脸说:“现在你家里没有人,只有你自己,你能跟我说说你的真实想法吗?或许我能帮你。”
“你帮不了我的,温老师。”方玲玲的眼泪无声的滴落在温馨的手背上,眼泪带着炙热的温度,温馨感觉自己的手被她烫了一下。
“你不跟我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呢?”温馨耐心的问道,她温柔的语调,就像一把神奇的熨斗,能抚平人心上的不安。
方玲玲鼓起勇气看向她,再次摇摇头,说道:“这就是我的命啊!”
“怎么会?”温馨使劲握着她的手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啊!”
“不在我的手里,”方玲玲说道:“王老师给我家二百块钱,还答应给我家换一所房子,人一辈子能挣来多少钱?我就值这么多了。”
“别这样说啊,你是无价的,每个人都是无价的。”温馨心疼的看着她。
“一辈子的时间还很长,并不是眼前看到的这些!”
“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能被二百块钱就买走哇!”
“那有什么办法呢?”方玲玲一边哭一边说:“我这样子以后也找不到别的对象了,我都怀孕了,真不要这个孩子,以后变的不能生了咋办?就算以后能生,再找也是找个二婚的老头子,我如果不嫁给他,多给我家丢人现眼呐!”
“谁说的?”温馨吃惊的看着方玲玲:“事情不是这样的呀!”
温馨情绪激动的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跟他是自愿的吗?如果不是自愿的,我们可以用法律保护自己呀!”
“温老师,我不能给家里丢人,如果被派出所知道了,丢人的只是我们家啊!”方玲玲痛苦的捂住了脸。
“丢人的不是你,”温馨扳着她的肩膀,苦口婆心的劝道:“你又没做错事情,谁做错事谁丢人,知道吗?”
“不是我错了吗?”方玲玲不解的看着温馨。
“你是自愿的吗?”温馨追问道。
方玲玲摇摇头,痛哭道:“我不是,我不想这样……”
“不是你的错,”温馨一把抱住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说道:“是他做错了,是他破坏了你的生活,他的错误不应该让你用一辈子去弥补。”
“我该怎么办?”方玲玲无助的哭泣着,“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玲玲,你知不知道跟你一样遭遇的女孩不止一个,如果你就这样纵容了他的错误,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孩受害,知道吗?”温馨轻轻的擦拭她脸上的泪痕。
就是因为她们的沉默,才让王翔有恃无恐。
只有她们能站出来,才能让王翔得到惩罚。
“玲玲,你愿意报案吗?如果你想揭发他,我会全力支持你。”温馨语气坚定的,紧握住方玲玲的手。
“揭发他?”方玲玲犹豫的看着温馨。
“对,揭发他,给你自己争取一个新生活的机会,也给其他女孩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
“温老师,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你让我考虑一下好吗?”方玲玲六神无主的说道。
温馨又关切的问:“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如果不想留下,就要趁早做决定,时间越长对你的伤害越大。”
“我是医生,我会帮你。”
“可是我妈说堕胎是犯罪的。”方玲玲低低的说道。
“如果你想让你的孩子生下来就认一个罪犯做父亲,那你就不用考虑我的建议。”温馨拍拍她的肩膀,起身走了出去。
方玲玲怔怔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还沉浸在温馨说过的话中,都没想到要出门送一送她。
温馨骑着自行车走在半路,遇上几个赶集回来的妇女,温馨心乱如麻,完全没注意她们。
但人群里的方母却注意到了温馨,她加快脚步回到家,看见方玲玲正坐在炕沿上哭泣。
方母厉声问道:“谁来过?是不是那个老师?”
方玲玲缓缓的点点头。
“她来干啥?是不是想让你上学?”
“不是,她来看看我。”方玲玲犹豫了好一会儿,弱弱的问方母,“妈,我想报案行吗?”
“啥?”方母二话不说狠狠的抽了方玲玲一个耳光,骂道:“你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你想把我跟你爸的脸都丢光是不是?你想让你弟弟出门抬不起头是不是?”
“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家有个搞破鞋的闺女,他有个不正经的姐姐是不是?”
方玲玲哭着跪在地上,拽着方母的衣裳哀求道:“可是,我不是自愿的,是他强迫我啊!”
“他强迫你?他怎么不强迫别人?还不是你下贱,你先勾搭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