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
距离月亮山不足九十里的岱宗山,巍峨挺拔,好似一座神迹镇守一方。
岱宗山后山的一座清冷却庄严的庙宇中,一阵冷风突然袭入。
一位正在参禅打坐的老道士心中似有所感,黝黑的脸庞上显露出思索的神情。
他不禁喃喃道:“好奇怪的灵气。”
坐在老道一旁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修道者。
他听到老道士的低语声,不由出声询问道:“师父,您感应到什么了,莫不是又有异族侵入我岱宗之地?”
老道回道:“虽说奇怪,但是透着熟悉,应是我东方之物,只是透着妖气。”
中年道士慷慨陈词道:“眼下异族毒物入侵,我华夏修真之大能者正全力以对,境内妖物伺机而动,蠢蠢欲动,怕也是瞅准了时机。”
“嗯,好在这股妖气微弱,不成气候。”
“暂且静观其变再做理会,我等需竭力维护岱宗风水大阵不被破坏。”
“遵命师父!”
中年道士闻言,重新入定。
他的身体上,有一道黄色人形发光体脱离,向着岱宗山顶遨游而去。
话说,燕诚就在其身体忽热忽冷间,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段曾几何时的记忆。
那是个春末夏之初的夜晚,十三四岁光景的燕诚与发小燕富贵自南沟溪林里摸完泥鳅回来,来到自家大门口。
农村老家,独门独院,那时候的大门还是带木栓的木头门。
燕诚家的大门口,那株不知树龄的苦楝树,正值花开,一簇簇淡紫色的小花绽放,吐着清雅的芬芳。
一条黑红纹络相间的花蛇就躺在这楝树下,慵懒地躺着,似乎很是享受当下夜空里充斥着的花香。
“啊,大长虫。”
燕诚走得离它很近,马上下一脚就要踩在它身上时,才看到了它。
黑色与红色斑纹相间的蛇身上,那红色的斑纹,在月光下泛着夺人心魄的妖艳。
那花蛇听到燕诚的大喊,甚是不悦,很不耐烦地蠕动着身子,慢慢离去。
然而,花蛇顺着跟前儿大门左侧的雨水沟,径直钻进的却是燕诚的家门院。
“哪呢,哪呢?”
发小燕富贵听他嚷嚷,连忙提着手电四处查看,却是啥也没看着。
“进我家了。”
俩人推开门,抻着头往院儿里瞅,手电照来照去。
这惹得燕诚的父亲从屋里冲了出来,对着燕诚的屁股上,就是一个直脚蹬。
这一蹬,可是吓得燕富贵拔腿就窜。
他可是知道燕诚的老爹是练家子,打人有多疼。
燕诚无奈,忍着痛,揉着屁股蛋子,描述着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
爷俩围着院子又是一番寻找,可是没有任何收获。
“滚回屋睡觉。”
良久,父亲不耐烦地挥手赶他进屋。
是夜,燕诚躺在自己的小木板床上,辗转反侧。
他有些失眠,乌黑的眼睛,在黑夜里一眨一眨。
不知过了多久,燕诚的眼皮愈见沉重,渐渐睡去。
“嘘!嘘!嘘!”
寂静无声的夜里,这声音传播地格外清晰。
燕诚在迷蒙中似醒非醒,他听出是父亲在院子里发出的声音,似乎在驱赶着什么。
母亲似乎被吵醒了,披上外衣走出屋外,询问父亲在嘘什么。
“东墙上蹲着一只野狸子,还挺凶!”
“我用手电照它,还不愿意哩,对着我呲牙咧嘴。”
燕诚听到父母的谈话,瞬间清醒。
他满心想去看狸猫长啥样,但是又怕父亲会踹他,赶他回去睡觉。
于是燕诚等父母回屋后,悄悄起身下床,取了手电,蹑手蹑脚地出门来到庭院。
“嗷嚎,嘶嘶!”
待燕诚刚走进庭院,便听到了一阵激烈的撕咬之声。
于是,他急忙打开手电,循着声音照去。
手电照亮处,但见一只背部呈棕灰色,腹面沙黄色,体型是成年家猫两倍大的野猫。
正是父亲口中所说的野狸,它正在奋力抓咬、撕扯着一条黑红纹络相间的长蛇。
这不就是燕诚在大门口,那棵苦楝树下发现的那条花蛇嘛。
如今在那硕大狸猫的攻击之下,花蛇全身残破不堪,殷红的蛇血裹挟着泥土,糊在身上,狼狈至极。
燕诚突然投射而来的灯光,让那狸猫甚为不满。
它朝向燕诚的方向呲着尖细的黄牙,圆杏核一般黄绿的眼眸瞪视着他。
狸猫嚣张的面孔刺激到了燕诚,他随手抄起一截手臂般大小的木柴向它扔去。
狸猫自是没将那燕诚看在眼里,它轻松躲过后,嘴巴咧地更大了,发出嘶嘶的恐吓声。
然而木柴砸空落地的声音,惊醒了正堂屋里的父亲,中堂的灯泡亮了,发射出昏黄的光线。
燕诚看到灯亮了,瞬间窜回了自己的卧室,趴在床上,大气不敢出。
燕诚的父亲走进庭院,正好看到还在呲牙咧嘴的狸猫,顿时怒骂道:“奶奶个逼哩!”
“嗷,喵!”
随着燕诚的父亲“唰”的一声冲进院里,那只狸猫不知是被踢到还是有被砸到,嗷一嗓子干嚎过后,秒变乖,学那猫咪叫。
“滚蛋!”
伴随着“扑通”一声,似乎是狸猫被扔出了墙外,结实摔到地上传来的声音。
尔后,院内恢复了安静。
燕诚躲在被窝里却是听得心血澎湃的,睡意全无。
他惦念着那条花蛇,不知它怎么样了。
天刚蒙蒙亮,雄鸡三遍唱晓过后,燕诚连忙起身下床,进院子里去寻找。
然而整个院落寻遍,仍不见那花蛇踪影,燕诚宽心道:“找不见,说不定还活着。”
清晨的空气清新至极,门外的苦楝树开放的紫色花簇,散发着淡淡花香。
清晨的风吹来,苦楝树的枝叶摇曳,发出凉凉夏日的声音。
燕诚不禁为这晨风下的树影所动,打开木门走了出去。
然而,最先映入眼帘的,却是苦楝树下,盘曲着身子,一动不动的花蛇。
燕诚心中顿时有所预感,于是他走上前去,用脚翻动了一下蛇的躯体,果然,生机不在,早已死去。
“哗啦啦…”
苦楝树没来由地一阵摇曳,紫色小花振振而落,撒下一片,又一片,盖在了花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