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还真是难得有这样的闲散和从容。两人谈完了公司、生意上这些议题后,也难免会谈及各自隐私。她毫不客气打探了我“嫖娼双开”的人生大忌。我便如实汇报了前后经历,结果却遭来她的更加挖苦和鄙视。
投桃报李,她都不用我打探,主动向我坦白了她的真实身份。
正如沈恵所说,她的经历并非和沈恵类似,而是和沈玥类同。而且,她从小还真是在乡下由姥姥姥爷一直带大。她母亲是个普通农家子女,因为天生的美人坯子,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从小也走上了艺术生的艰难之路。可她哪知道,艺术都是用钱砸出来的。就不是普通人家穷家小户能走的路。正因为如此,她母亲在这条艰难的路上根本也走不了多远。最后也就是勉强支撑到艺校毕业,毕业后回到家乡小县城,自我谋生都艰难。
但漂亮女人还是比一般人多了很多的机会和奇迹。而她母亲这个机会和奇迹,大致也和沈恵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命运,甚至比沈玥还要悲催凄惨。她母亲是未婚先孕,只能偷偷躲在乡下生下她。生下她后便把她扔给父母,从此甚至连母亲都是陌生人。
后来,她一直凭自己的努力勤奋,顺利考上大学。在她的感情和记忆里,她就只有姥姥姥爷,根本没有父亲母亲的概念。
但大学期间,突然有人开着豪车将她接到一个豪宅。号称是她父亲。但因为特殊原因,他们也不能公开相认。只能委托好友,以干爹的名义照顾她。她开始当然不会轻信。但那人最后拿出了有关她父母的完整资料和信息。让她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就这样,她便乌鸡变凤凰,一跃成了本市最大的富豪的干闺女,成为令所有人是她的人无法抵御的羡慕嫉妒恨的标的。
通常,干爹干闺女这种微妙关系,基本上都会被人视为小三同等待遇。林舒燕为此反抗、逃跑,寻死觅活,但无论如何也洗不干净身上的污点。无论如何也回不到过去的纯净。时间长了她也累了,就慢慢学会了沉默和接受。
后来她被派到沈恵的公司,认识和了解了沈恵,一下子就像见到了自己亲生母亲一样。她和沈恵的情分,是一种天然的亲近和共鸣。就算现在沈恵将她视为仇人,她也仍旧把沈恵当亲人。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这一点上,我显然是无形之中跟着沈恵沾光,也受到了林舒燕如此的信任和亲近。
“那当然了,你以为呢?你还真以为自己长得很帅,才高八斗?切!不是看惠姐的面子,就你这德性,就你这臭名,本小姐看一眼都嫌脏了眼睛。”
我靠,终于听到有一傲慢公主发自肺腑的诅咒唾骂。我呸!你是美女,你是公主,你尾巴翘天上跟老子屁关系?老子不想高攀,也无求于你,你在我面前不还是个屁?
我这也就搁在心里生生闷气。我一大男人,跟个小姑娘较什么真?还是多几句恭维话,满足下人家的虚荣心,自己也不折本,何必这么小气呢?
不过,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我还是吓出一身冷汗,这丫头果然深藏不露,非同等闲。幸亏我和她认识后,一向小心谨慎,心无杂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很努力平静自己,再次装出气定神闲、若无其事的样子:“惭愧!惭愧!原谅我得冒昧,今天又让林小姐受委屈了。”
“还好啦,都是老朋友了,习惯成自然了。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你呀!就跟人们常说的臭豆腐差不多,闻起来臭吃起来香。”
“我是臭豆腐?”
“就是名声实在很臭,但打过交道后,本质上也还没那么难堪。”
“多谢夸奖!”
“这还是夸奖?”
“这不是吗?”
我们俩四目相视,仿佛刻意用神情在较真。终于还是她败下阵来。脸上露出一抹红霞。
“好了!出来一整天了,都该归窝了。”林舒燕终于长长伸了个懒腰,起身收拾东西:“今天真的很开心,下次主动点,随时联系。”
“下次?下次——不敢了!”
“下次不敢了?”
“不敢——高攀!”
“那——你都忘了,我们俩还有师徒情分呢!不就扯平了?”
林舒燕说完,连忙低头掩饰一脸羞赧,匆匆离去。我也终于露出轻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