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杨毅洗完澡上床,展鹏晾好衣服,才最后一个到卫生间洗澡。洗完头,站在水流中,他紧张地聆听着外边的动静,屏息静气地快速地撸了一发。正像杨毅所言,这几天他受了太多的刺激,晚上又要和张文峰睡在一张床上,他不能给自己留一点儿犯错误的机会。
擦干身体,套上沙滩裤,他回到客厅,抽了根烟,晾了晾身子,关闭客厅的灯,向卧室走去。房间里一片昏暗,但他还是发现,杨毅住的房间屋门没有关严,开着一道缝儿,犹豫一下,他决定不予理会。
推开卧室的门,里面的灯也被张文峰关了,窗外月光如洗,依稀照出张文峰身体的轮廓,张文峰侧躺着,背对着房门,似乎已然进入梦乡。
展鹏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间,反身关上屋门,望着床上那团模糊的身影,恍惚间,他脑海中升起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怔了怔才意识到,很多次在深夜中,他就是这样望着丁峰模糊的轮廓,充满怜爱地上了床。
想到丁峰,他心里蓦地一紧,暗暗猜测此刻的他又是什么样子。酸楚和惆怅充盈着他,他猛地摇摇头,无声地吁了口气,向床边走去。
刚坐到床上,张文峰就翻了下身,侧躺变成了平躺,展鹏这才知道,他还没有睡着。
“怎么还没睡啊?”展鹏小声问。
“等你啊。”张文峰面无表情,淡淡地说。
“等我?”展鹏蹙了蹙眉,心念一动,迟疑着对张文峰说,“你行不行啊,不行,我就沙发上睡去。”
张文峰久久没有答话,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展鹏讪讪地咧了咧嘴,转身就要下床。
张文峰在黑暗中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调侃着说,“便宜早就被你占够了,现在想起假惺惺的了。”
“擦!我什么时候占你便宜了?”展鹏哭笑不得。
“开玩笑呢,你还当真。”张文峰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斜睨着展鹏的影子说,“我早跟你说过了,不管你啥德行,我都拿你没脾气,老实儿躺下吧。如果要睡沙发,也该是我,不是你。”
展鹏愣了愣,甩开张文峰的手,伸手把枕头向外侧挪了挪,笑着揶揄道,“我先声明啊,本人从来没占过你便宜。”
“拉倒吧。”张文峰双手交叉垫在脑后,不屑地说。
“拉倒什么?”展鹏好笑地看着张文峰。
“反正——反正,你硬过。”张文峰淡淡地吐出一口气。
“什么时候?”展鹏大惊失色。
“我也忘记是哪次了,咱们俩挤一张单人床,睡到半夜我醒了,发现你硬硬的顶着我。”
“真的假的,还能有这事儿?”展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文峰呵呵一笑,“这还能假嘛,我当时都没当回事儿,后来是你出事儿了,我知道你是那什么,有一天我才突然回想起来。”
“不会吧?”展鹏不敢置信,紧张地问,“我没干别的吧?”
“你还想干啥?”张文峰哼笑一声。
“我——我——”展鹏讪讪地支吾着,“我不是故意的。”
张文峰好笑地瞥了瞥展鹏,说道,“谁说你是故意的了?”
“那你当时怎么弄的?”展鹏红着脸问。
“我能怎么弄?”张文峰撇撇嘴,“当时你把我搂得那个瓷实啊,躲又躲不开,想推你吧,看你睡得那么香,又不忍心推,怕把你弄醒,那就挺着呗。”
展鹏舒出一口长气,懊悔地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从头到尾,对你一丁点儿想法都没有。”
“我也没往那儿想过啊,当时也是乏得要命,也顾不上想那么多,咱俩干嘛呢,那时候?”张文峰凝神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哂笑着说,“我就记着,我好像还羡慕你来着。”
“羡慕我?”展鹏面露不解。
“都三十好几了,比我大七八岁呢,家伙还刚刚的,那么好使。”说着说着,张文峰笑出了声,“我当时也没想别的,以为你是晨勃,或者做梦搂媳妇儿呢。”
“擦,你可真能想。”展鹏无奈地摇摇头。
“行了,你赶紧躺下吧,别像一尊神似的,往那儿一坐。”
展鹏这才叹了口气,像张文峰一样,平躺下来。
“不是,老展,你不是喜欢男人嘛。”张文峰蓦然开口了。
“啊。”展鹏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那听你这话音儿,还从头到尾对我没想法,我差哪儿吗,凭什么?”
展鹏心中一凛,正色道,“文峰,咱俩之间,可别开这种玩笑啊。”
“行了,不逗你了。”张文峰讪讪地说。
展鹏侧头瞄了瞄张文峰,笑道,“再说了,你不是特反感这种事儿吗?”
“你怎么知道我反感,还特?”张文峰的鼻孔里冒出一声冷哼。
“话里话外感觉到的呗,”展鹏嘿嘿笑了笑,“咱们当年办那个案子,你可没少骂。”
“那是,烦呗,想着就恶心。”张文峰稍作停顿,用脚踹了展鹏一下,“当时你伪装得挺好啊,一点儿马脚都没露。”
“何止那时候啊,”展鹏嘴角浮起得意的笑,“到最后,也是一丁点儿破绽都没露不是?”
“还真是,”张文峰点点头,深以为然,“要不,当时杨毅找我,一口咬定你是,我还差点儿扇他两个耳光呢。”
“是不是啊?”展鹏哑然失笑。
“那当然,我觉得他是在污蔑你嘛。”张文峰恨恨地说。
“污蔑?那么严重?”
“对啊,说你什么都行,哪怕杀人放火呢,干嘛这么糟蹋你啊。”事隔好几年,张文峰回忆起来,仍旧愤愤不平。
“还他妈糟蹋。”听张文峰这么讲,展鹏啼笑皆非,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结果,结果——”张文峰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埋怨道,“我他妈‘啪啪’地被打脸,你小子也是,一点儿都不争气。”
“我怎么样才算争气?”展鹏被张文峰的话逗笑了。
“你——”刚说出一个字,张文峰就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说错了话,只能尴尬地咧了咧嘴。
“看你这苦大仇深的劲儿,是真恐同啊。”展鹏笑着揶揄道。
“恐同?”张文峰思忖一下,苦笑着说,“也可能吧,恐不恐我不知道,最主要是烦,一想到两个男人那样,我他妈就觉得恶心。”
“你现在可以啊,连恐同都说得那么溜,”展鹏扑哧一下乐了,“我记得有一次和杨毅谈起你,杨毅还说,越是恐同,没准儿就越是深柜呢。”
“深柜?那得是你吧?”张文峰撇撇嘴,继而愤怒起来,“放他娘的狗屁,别跟我提那个家伙,想到他就烦。”
“你小点儿声,就在对面呢,”展鹏嗔怪道,“你干嘛老烦他啊,我真是搞不懂。”
“烦他,还需要理由吗?”张文峰不屑地冷哼一声。
“行行行,不需要理由。”展鹏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道,“你小子行,真的行,连深柜都明白了。”
“哎,身边出了个你,想不明白都难。”张文峰幽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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