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公输城的山谷中,陈楼烟自知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把祀陆剑插回腰间,心中已经确定了遁走之路。
但是陈楼烟内心疑惑的是,这个人的剑法为何如此熟悉,自己之前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对面的青年剑客也睁开了眼睛,浑身发散的杀意蔓延了整座凌乱的山谷。
陈楼烟:“你用的剑式我都记得,但是我却想不起来你是何人。”
剑客:“人在死亡的最后时刻,会想起了很多事情。”说完,便再次举起了剑。
陈楼烟看向两侧山谷的树木,双手结阵之式摆出,皱眉说道:“总是把死亡挂在嘴边,怪不得对于生命毫无敬重。”
剑客:“有所经历,才会有所顿悟,无知的人啊,面对真正的死亡吧!”
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剑客身上爆发出冲天的杀气,然后持剑在胸前创造出领域,飞在天空之中,这一击必将整个山谷荡平,周围所有的群山生灵都会全部死去。
陈楼烟看剑客胸前的剑闪烁着蓝色的光芒,也知晓这一击的威力,结阵的双手开始用力,凝聚起全身的元影,就在剑客挥出荡平一切的毁灭剑气之时。
陈楼烟闭上双眼,口中念道:“血承 · 匠心传世!”
随后剑客挥出至高无上的一剑,所到之处,一眼平原,山峰轰塌,巨树拔根,远处蓝色剑气残留,弥漫天空。
久久之后,一脸冷漠的剑客落在废墟之上,自言自语的说道:“还是逃掉了吗。”
走近陈楼烟刚才站立的位置上,弯身捡起一个锦囊,眼神中又有了一丝寒光,冰冷的一字一顿念道:“南升织造坊...”
那边已经去到公输城的薛觅领着三个少年,跟受伤的军影者告了别,往一处城内的山峰壁走去。
江流:“薛姨娘,咱们要去哪儿啊,陈叔父能找到咱们吗?”
薛觅:“当年鲁班祖师游历至此,传授匠人之技,后人为了纪念祖师爷,在这里建了城池,取名公输城。
前面有一处山峰壁,上面刻着祖师爷的头像,咱们去那等你陈叔父,他一定会找到咱们的。”
狸宝满脸的焦急:“娘,为什么不让我留下帮陈叔父啊,咱们就这样把陈叔父丢下,一点都没有影者的担当。”
薛觅叹了一口气:“你们留下一点忙都帮不上,只会让你们陈叔父分心,又要跟敌人战斗,又要保护你们,那才是没有担当呢。”
木兰和狸宝听完点点头,江流有些担忧:“可是,根据木兰所说,还有刚才的情况来看,那个家伙不是好对付的,陈叔父能打败他吗?”
薛觅:“放心好了,你们陈叔父就算不是敌人的对手,那他也有十足的把握逃离战局,所以我才带着你们离去,不给他添乱。”
狸宝:“十足的把握逃离战局...是什么很厉害的影技吗?”
薛觅:“这世间上所有的第一代妖灵,从灵物变幻成人形的那一刻,都要经历生死的考验。
有一些妖灵在生死的考验下,会顿悟‘血承’阵法,你们陈叔父的‘血承’阵法,可以将自己的身体和意识附身在十里外的任意植物上,遁走后再汇聚。
刚才的山谷之中,十里范围内遍山的花草树木,都是可以附身的目标,这下你们明白我为什么带你们走了吧,无论能不能打过那个剑客,你们就都放心吧。”
薛觅解释完了之后,木兰三人才把心放下来,说话间已经到了山峰壁下,上面刻着巨大的鲁班祖师的石刻像,双手中拿着锤子和墨斗。
木兰仰头看着,问道:“薛姨娘,给我们讲讲陈叔父幻化妖灵的事情吧。”
薛觅挑了一下耳旁的碎发,说道:“其实你们陈叔父幻化成人形,都是因为我和狸宝。
他是千年的灵物,最开始是一块沉香木枕,后来在南北朝的时候,被匠人雕刻成一只木燕浮雕,装点在一个府邸的斗拱上,也就是现在的我家。
作为鲁班祖师手下之物,又经过千年的沉淀,早就拥有变成妖灵的修行了,但是因为见证了南北朝几百年的沧海桑田,内心对于尘世感到悲凉,宁愿做一只木雕燕子,也不愿意化作人形来人间活一遍。
直到15年前,狸宝才刚刚出生,他爹就死去了,而我爹又不肯接纳狸宝,于是我就在房间里放了一把火,想带着狸宝追随他爹而去。”
江流:“然后那只木雕燕子救了你。”
薛觅点点头:“是的,也就是你们陈叔父,不仅救了我的生命,还救了我的内心,他给我讲了这几百年里的王朝变迁,那些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的人们,他们是如何活下来的,我从此就带着狸宝离开了薛府。”
江流:“陈叔父真是一代心系苍生的大妖灵。”
几人正聊着呢,脱离战局的陈楼烟也赶到了这里,众人见陈楼烟的头发披着,连忙问道:“陈叔父,怎么样?”
陈楼烟:“那人的剑太厉害了,我完全不是对手。”
薛觅给陈楼烟递上束发的头绳,陈楼烟一边整理了仪装,一边抬头看向了祖师的石刻像,突然之间感受到这石刻像经过千年的风吹雨打,好似已经有了灵力。
于是屏息凝神,跪在地上对着头顶的祖师叩首三拜,之后,两个大人带着三个小孩便找地方住下了。
晚上,几人吃饭的时候,陈楼烟一脸的心事。
薛觅:“楼烟,先吃饭吧,明天就能到南升城了,回了南升城,有我爹在,即便那个人追去,也不用担心什么。”
陈楼烟:“这个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那个人熟悉的剑式,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木兰:“我爹也没有见过那种剑式,只说是江湖上一种失传的剑法。”
陈楼烟摸着下巴,暗自思索着:“这么威力巨大的剑式,连大哥都没有见过的话,那就说明已经失传很久了....”
狸宝、江流:“陈叔父,先吃饭吧,等我们回了南升城慢慢商议。”
晚上,众人睡下,陈楼烟左右翻转,久睡不下,起身点了烛灯,给花武扬写起了信,昏暗的灯光下,陈楼烟的背上的伤口很明显。
信件的内容大概意思是,前段时间在玄州和关陇地区接二连三发生的怪异事情,其中可能有内在关联,嘱咐大哥花武扬要尤其小心。
正在写的时候,突然好似有一道霹雳惊雷一样,在陈楼烟的脑中炸裂开来,眼睛的瞳孔聚焦又失焦,额头上竟然有汗滴流下来,写字的手也不断的颤抖起来,口中喃喃道:“难道...”
紧接着,强撑自己镇定下来,在信件上继续又写了一段话,然后推开窗户,发现远处的山峰壁石刻像之上,赫然站着一个人影,月光的照耀下,陈楼烟隐隐能够感知到,那个人正是白天的剑客影者。
把写好的信件揣进怀里,然后就要出门去,可是开门一瞬间,发现江流正在自己门外,陈楼烟:“江流?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流:“陈叔父,你是不是已经想起来今天那个人的剑式是何人所用了。”
陈楼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你还小,不用管这么多。”
江流:“那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呢?”
陈楼烟:“我要去确定一个谜题。”
江流担忧的说:“陈叔父...”
陈楼烟:“这个谜题很重要,甚至对天下人都很重要,所以我一定要去确定,拿回战斗情报。”
江流有些懵懂的重复着陈楼烟的话:“对天下人都很重要...”
陈楼烟拍了拍江流的肩膀,笑着说道:“江流,你很聪明,有天纵之才,虽然你总说不喜欢影者,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影者的意义并不是简单的匹夫之间的战斗,而是心中对于人间安宁的坚守,这是属于影者的荣耀。”
江流:“影者的荣耀?”
陈楼烟:“你不是说过,你想要考取功名,为了天下苍生而读书吗,这跟你读书的意义是一样的。”
江流:“我懂了。”
陈楼烟安慰江流回房睡觉之后,独自迎着月光出门去了。
陈楼烟,面对恐怖的敌人,本已经成功遁走,但是为了坚守身为影者的荣耀,为战友拿回关键情报,他终究还是做出了自己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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