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狞笑,“你这只老鼠终于舍得从臭水沟里出来了。”
木清音捂着嘴被禁锢着,泪眼朦胧。
看着面前轻蔑地笑着的男人,林飞月闭了闭眼,现在他还是太弱了,狠狠咽下了喉咙里的血腥气。
既然硬刚不行,那就来别的。
他重新退到夏冉身边,扶着听叶,再抬头,已是涕泗横流。
“到底有什么仇能这么对待两个小姑娘?连续两掌断魂掌,半月谷的人,都是这么狠心的吗?”看着围观的众人,大声吆喝。
旁观的众人也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对啊,到底什么事值得半月谷的首座这样大打出手,还把一个小姑娘给打成这样。”
“应该是那位白衣小姑娘有什么罪吧,这可是半月谷的人,怎么可能滥杀无辜……”
“再有罪也不应累及他人吧,这首座一出手就伤了三个人,一击不成还要再重重一击,谁能抵得过连续两掌断魂掌啊!”
底下成功被挑得流言四起。
黑云大怒,二话不说,已经开始重新调动真气。
“胡大当家!”夏冉高喝一声。
胡青正站在黑云边上,一边四处看损坏的财物一边拨弄算盘估价。
似乎那两掌断魂掌对他毫无影响,他还是稳稳当当地站在那。
夏冉看他手上的活计虽没停,却抬头看向她,继续道:“你不是一直想要那金镶宝石高足碗吗?”
看着男人拨算盘的手微有停顿,她往上加码,“还有红花阁的节目乐谱。”
红花阁成为云城第一大消遣之地,七成的功劳都得归结于它的曲子。
按照乐评人来说,红花阁的曲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曲风清雅者如见山间明月,壮阔者如上阵杀敌,迷幻者如陷花中梦境,实为妙不可言。
胡青想要很久了。
“成交。”
胡青爽快答应,一把收起算盘,眯眼笑看夏冉,笑得像一个奸计得逞的狐狸,“不知道夏姑娘要我用什么交换?”
“让我们出去,”夏冉牵起了林飞月的手,“还有,治好听叶和燕非。”
“什么,你……”黑云话刚说出口,就被旁边的男人封住了喉咙,再想动也发现全身像被桎梏住一样一动不能动。
他心中大震,一个富商竟有这样的功力?
胡青爽快答应,笑眯眯地上前,“那你给我的东西什么时候可以给?”
“自然是听叶治好的时候。”
“嗯……”胡青低头想了一会,才抬起头道,“好,这笔生意我胡青接了。”
燕非被侍卫扶着身子,听到夏冉的话,眼内满是乞求和不赞同,“冉冉,我跟你一起去。”
说着就想起身,却又无力摔下。
夏冉知道自己赌胡青赌对了,看着还想起来的燕非,重新笑了,眼内不复之前的光采,满是决绝和苦涩,“花儿,帮我照顾好听叶,我们解决完所有事情就会回来。”
听叶和燕非要救,他们的仇也要报。
比起她,她相信胡青更能保护好他们。
不能动的黑云看着面前的白离,竟然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压迫感。
他现在第一次对小时候那个可怜的乞丐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林飞月俯视着面前的黑云,本就立体华丽的眉眼锋利至极,透出一股王者之气。
“有句话说道'时人不识凌云木',你还有白星尘就且等吧,往日之仇,今日之仇,一分都不会少。”
说完也不顾黑云是什么反应,转头看向一直在哭的木清音,放软了声音,“谢谢你清音,自此山高路远,后会无期。”
木清音眼泪流得更凶了,男女主之间最后的联系也被斩断。
最后拉起夏冉的手。
他不会想着离开她了,他要跟她一起处理掉这些人面兽心的鬼孽。
两人携手而去。
两人离去后不久,燕家高手姗姗来迟,待他们收到消息来到胡府,胡府的宾客已尽数散去,奴仆们正在收拾此前一团乱的前厅。
只看见他们的家主孤零零地坐在台阶上,头低低地垂着,向来柔顺妥帖的黑发也摘掉了玉冠,不见往日文雅,散发出颓丧的气息。
“家主。”高手们也战战兢兢。
“你们来太迟了。”家主微微仰头,闭了闭眼睛,喃喃道,“太迟了,太迟了。”
这边夏冉刚出胡府就联系上了小白。
“小白,马上给我报告子无道长位置。”小白立马工作,报出了子午道长的方位,他正在邺城的凌云山中隐世。
夏冉方向一转,朝那边飞去。
林飞月也跟着,他知道他们要去找的是他的师祖——子无道长。
两人马不停蹄地往邺城赶,中途还给林飞月吃了转还丹,暂时压制了他体内越来越喷涌的煞气。
经过三日的轻功和脚力,两人已精疲力竭,好在终是来到了这凌云山山脚下。
凌云山,就如它的名字一样,高耸入云的山峰直指天际,上方云雾缭绕,宛如一道道天柱,巍峨壮丽,把这方天地都分割成了不同的部分。
通往山上的只有一条曲折坎坷的小石路,据小白所说,还是当时子无道长入山的时候为了方便樵夫和猎户上山营生专门和附近的村一级级打造的。
快要没时间了,林飞月后背的印记又开始发烫,两人半点都不敢耽搁,顺着这粗制的台阶往上攀。
两人一个受着内伤,一个为了对抗体内的煞气不敢再运功,这起码万级石阶也是一步步爬上去的。
越往上走,这风景越是通幽,密密的一排竹林遮天蔽日,仿若一道密不透风的竹墙,层层守卫着更高处。
两人艰难地从竹叶缝隙中通行。早已腰酸腿软,全身不断冒着虚汗。
林飞月此时体内的煞气已经开始疯狂蚕食他的身体,他甚至能感觉到那股霸道阴毒的气息拂过他内脏的灼烧感。
再坚持,坚持一会就好了,他咬着牙催眠自己。
夏冉看着前面永无止境的绿色,竹叶层层叠叠,无风自动,久看只感觉自己也被那不断晃荡的竹叶摄了心神,眼前都一阵阵眩晕。
谁懂,她都快对绿色过敏了。
她试着提了一下内里的气息,徒劳无功,还存着的一点早已被用完,那断魂掌竟直接损坏了她的丹田,真是何等阴毒!
摇了摇头,她勉力扯出一个笑容,“小师傅,这见你师傅的师傅一面,可真不容易啊!”语调轻松,尾音带笑,就像林飞月刚认识她的时候一样。
林飞月也笑,“早知道就叫师傅跟师祖打声招呼了。”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却一直发苦。
二人又互相鼓劲,搀搀扶扶地,用了三个时辰有余,在落日的霞光洒在他们背后时,终是穿过那片竹林。
眼前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