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基地连同基地的每个人，这些日子头上总是顶着一片乌云似的，让人瞧见了一眼就能认出来那人是哪个基地的。
虞尧面上不显，只点点头，问道：“是回来的路上不太顺利？”
“是啊。”
乔菲的脚尖点地，推动了一下秋千，两人开始慢慢地荡悠。
“确实发生了一些事，她现在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虽说祝欢才刚到酒店，但乔菲已从别人那里听说了她这一路上的事。
本来乔菲怕她想不开，刚才是想要找她聊聊的。
祝欢却显然没有这个心思，不但对她的话没多大反应，神情什么的都还有些飘忽。
看起来是只想要一个人待着。
乔菲默了很久，忽而长叹一声。
她抬头望望天，说道：“老板你知道吗？祝欢的运气真的很好。”
这个虞尧自然是知道的。
祝欢在家里蹲了三个月，出门一只丧尸都没遇见就走到了希望酒店，然后无痛觉醒异能，又因为异能稀有所以顺利加入了第一基地。
虽说现在第一基地临近倒台，但她身为空间系异能者，肯定还是有资格在临时据点里继续待下去的。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祝欢现在已经能够算是过得顺风顺水了，至少生存和生活都得到了保障。
虞尧深以为然，“是挺好的。”
也不知道她每天坚持向锦鲤许愿的话，运气能不能变得和祝欢一样好？
可她不需要求生，只希望好运气能够让她的酒店多来一些客人。
乔菲见虞尧点了头，又接着说道：“一开始和她一起出去做任务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件事。”
“后来因为一些事又渐渐确认了她的好运气。”
乔菲想起以前的事，面上开始带着些笑意。
“有一次，她因为不熟悉空间系异能的使用，从空间里取错了东西，但刚刚好把一只没死透的丧尸给砸死了。”
“而且她动手杀的丧尸，爆出晶核的概率总是比我们要高，所以后来我们都尽量让她来最后一击。”
“还有一次，她在路上走着走着都能掉进井盖里。”
“我们刚要笑她运气怎么变差了，结果她愣是毫发无损的，还在那下水道里摸出来两颗晶核。”
“还有......”
其实乔菲和祝欢相处并不算太久，但此时回忆起来好像有说不完的趣事似的。
而且分明这些事也没过去多久，但她说起时，却都带着怀念的语气。
乔菲最后总结道：“她的运气真的很好，我们都叫她小锦鲤。”
虞尧没接话，她知道一般这种话的后面都会跟着个转折。
果不其然，乔菲话锋一转，又道：“但是她刚才却说，她宁愿自己的运气没有那么好。”
虞尧一直静静听着，此时适时追问道：“为什么？”
乔菲：“因为在这次的事中，她受到了一些打击？或者也是因为太过于自责所以说出了这话吧。”
虞尧顺着这话往下接着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乔菲在脑中组织了一下措辞，而后将自己拼凑出来的事件徐徐道来。
“在第一基地向外逃离时，因为缺乏人手，所以祝欢尽管是空间系异能者，但还是成为了其中一支小队的队长。”
“她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本来是坚信自己可以把所有队员成功带到C市的。”
“因为她的好运气让她常常心想事成，并且她也以此来鼓励小队成员不要放弃，让他们相信自己。”
而此事的结果虞尧大致已经猜出来了。
“她没有成功？”
乔菲摇头，“没有。”
她说道：“逃离路线是上级分配的，她的那条路的确没什么丧尸，一直都走得很顺利的。”
“但在距离C市不远的地方，一支由二级丧尸带领的丧尸群突然出现在了她们前方。”
“她们一时大意，躲避不及。队伍被打散，大家都四散逃离，慌乱之中祝欢没有办法顾及到别人。”
“最后......只有她一个人活着回来了。”
虞尧默了默，没有出声接话。
“她还说，那只二级丧尸并不强，若是郑泽那种等级的异能者负责这支队伍，一定可以带着所有人平安回来的。”
现在的空间异能者大都如此，虽是被捧在手心里的珍宝，但实际作战能力却并不强，更何况祝欢也并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以前虞尧还听祝欢说过，她大学的时候体测总是踩着及格线，八百米总要跑将近五分钟，还累得个半死不活的，就像是跑了八千米一样。
风吹得乔菲的嘴唇十分干燥，每说一句话都有一种嘴皮将要裂开的感觉。
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又道：“所以她很自责。”
“自责自己并不强大，也自责自己的运气为什么只让自己一个人逃过一劫。”
这样的自责或许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
明明她并不是导致其他人遇害的凶手，明明她已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做得足够好。
但她就是不可控制地有这种感觉，并且越想越觉得愧疚。
“我听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
乔菲长叹了一口气，“所以只能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
虞尧点点头。
这种事哪儿能说上谁对谁错呢？
两人默了默。
乔菲想到了什么，说道：“说不定等队长来开解她会更好些。”
虞尧没太能马上明白这话的意思，“为什么？”
刑克己看起来也不太像会安慰人的。
乔菲笑笑，那笑意中却带着苦涩的意味，“或许因为他们有同样的经历吧，比较好容易开导。”
虞尧不是很想杠她，但她确实有个问题很想要问。
于是她问了出来。
“刑克己能开导别人？他自己走出来了吗？”
听罢，乔菲哑然。
是啊，刑克己自己走出来了吗？
无论是因为蔓女的事，还是这次丧尸围城的事，又或者......是再久远之前的那件事。
他真的都看开了吗？都走出来了吗？
眼看着自己一句话让乔菲陷入沉默，虞尧轻咳一声，转言道：“希望祝欢缓过阵子之后会好起来吧。”
每个人都在负重前行，已经没有人为你分担重量了，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