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来的太早,秦掌柜就到厨房后面忙活,这俩大神一人坐一个桌等糕点。
明珠显然没有什么意愿和陈坚说话,眼睛就盯着眼前的茶壶看,仿佛要把它盯个窟窿出来。
其实陈坚很想找机会和明珠说声对不起,毕竟是他做出来的追魂针害了她的家人。
但有时候转念一想,即便没有追魂针,陈明轩也可以用其他杀人工具,反正她的家人在那个时候都是难逃一死。
这么想来,那追魂针好像也不是很委屈,就这样,他在道歉和不道歉之间来回摇摆,一直拖到了现在。
气氛有些尴尬,他百无聊赖的瞧向四周,瞧着瞧着,就发现原来一直挂着的捉鸡图不见了,看着空出来的一块地方,心里莫名奇妙的难受。
冷不丁,他就问了明珠一眼:“公主可知道原先挂在这里的捉鸡图去哪里了吗?”
明珠很诧异的看着他:“大将军为何问我?要问也应该是问秦掌柜啊。”
陈坚摸了摸鼻尖,抿着嘴,努力想再找个话头,但努力了几次,还是失败告终,就在他以为今天就这样过去的时候,明珠倒是开了口:“大将军,我十几岁回京时,就是在春满园这里,和沈家兄弟发生冲突的那年,您还记得吗?”
陈坚如何不记得,他从来没有想过,徐明珠的性子怎么那么跳脱!
于是就不假思索的说:“当然记得!”
明珠微微顿了一下:“那大将军,可还记得我在后院,你站在楼上,我在楼下对你说过一句话。”
这下轮到陈坚愣住了:“什么话?你当时嘴巴是动了,但我没听清。”
明珠这下扭直了身子,和陈坚面对面正襟危坐,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无比清晰的说出了那句话:“我曾经见过你。”
“什么?”陈坚蹙眉:“什么意思?”
明珠努力咽了一下口水:“我说,那天我对你说的那句话是:我曾经见过你!”
陈坚呆住了:“你一直在京城长大,见过我不是很正常吗?”
明珠垂眸:“大概是十三四年前,我曾经被人诱拐过。”明珠空洞的声音悠悠传来:“我被人拐了,那人连哄带吓把我弄到了海宁,哦,就是嘉兴那边的。”
“中间我得了一次逃跑的机会,一个人从拍花子手里跑了出来,拼命往大路上逃。”
“从傍晚一直到天黑,我都在躲那些拍花子,他们翻东到西的找我”,明珠说到这里,脸上都是冷漠:“我被他们追的无处可逃,就逃到了花柳巷。”
“但是,有一间青楼却着了火,熊熊大火,噼里啪啦的在烧,还有好些军爷站在下面看,”
“那时候,我高兴极了,兴高采烈的跑向那些军爷。”
“我在想,他们应该可以把这些坏人都抓起来,然后可以送我回家。”
“我抱住了一个军爷的大腿,哭着跟他说,我被人拐来这里的,坏人就在我身后,求他救我。”
明珠的脸色有些崩溃:“我求他救我,他说好的,叫我站在他旁边,我那时候吓坏了,紧紧抓着他的衣摆。”
闭了闭眼,又直面陈坚:“大将军,可否想起来了?”
陈坚的脸先是疑惑,然后是不解,但经过一小段时间的思考后,脸色煞白:“你是当年的小丫头?”
明珠凄凉的点点头,很是不解的问:“你当时明明跟我说你会救我,为何后面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还给了拍花子?”
“大将军,这是我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后,至今唯一没想明白的,如今,时过境迁,你能否给我一个答案?”
陈坚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当年那个拽着他裤脚哭的跟小花猫一样的小丫头竟然就是现在的明珠,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睡着后,我们叫了你很久,你都不醒,睡了一夜都没醒。”
“第二天,有人到衙门报官,说自己家的孩子丢了,全城都贴了你的画像。”
明珠冷笑了几声没说话。
陈坚倍感无力:“那家人说了你胳膊上的胎记,又说了你当日走丢时的衣着,我们要马上去下一个地点,以为你就是他们家丢失的孩子,所以...所以没有详加核实...”
后面的话自不必说,明珠也能猜到,谁又能想到,拍花子竟然敢去报官,通过官家的手把自己给抢回来呢?
可有时候偏偏,事情就是这样魔幻。
事到如今,明珠也了了一件心中的疑惑,她反倒平静了很多:“多谢你替我答惑,为了以后不必要的麻烦,今日你我说的话,没有必要说给第三个人听。”
沉默片刻后,明珠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日,你们烧的是不是一个叫来恩楼的地方?”
听明珠这样问,陈坚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那个是来恩楼?”
明珠的脸色很是不好,几乎称得上有些扭曲:“所以那天,你烧了来恩楼救了里面所有的人,转头就把我交给了拍花子?”
陈坚面色一怔,不知道从何辩解。
“荒唐!真是荒唐!”明珠低声呢喃:“这太荒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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