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上海这座不夜城渐渐披上了它最为迷人的外衣。
沈攸然站在她那位于黄浦江畔高档公寓的大平层内,全景落地窗如同画框,将外滩的璀璨与东方明珠的雄伟一览无余地展现在她眼前。
窗外,霓虹灯闪烁,与波光粼粼的江面交相辉映,每一盏灯火都似乎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梦想。
公寓内部,现代简约的设计风格中巧妙融入了奢华元素,黑白灰的基调下,点缀着几件精致的艺术品和温暖的灯光,营造出既冷静又不失温馨的氛围。
沈攸然身穿一袭简约而不失品味的白色连衣裙,站在窗前,双手轻轻搭在窗台上,目光时而远眺那遥不可及的东方明珠,时而低垂,似乎在心中默默盘算着未来的路。
她的脸上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落寞,那是对未能如愿赴美深造的一丝遗憾。
研究生刚刚毕业的她,本已满怀希望地踏上了追逐学术梦想的征途,然而,那封期待中的博士录取通知却迟迟未至,如同冬日里的一场寒流,让她的心头蒙上了一层薄霜。
沈攸然拿出手机看了眼日历,十月二十三日了,今天还恰逢是重阳节。
自己独自在外已经七年了,从大学开始,自己就基本都是一个人在外求学。
发呆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为爸爸。
沈攸然纠结要不要接起来,她一直在逃避。
“爸。”
就在铃声即将结束的时候,沈攸然还是接起了父亲的电话。
“你博士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是沈宸兴威严的语气,这是沈攸然最怕听到的声音。
从小到大自己父亲对自己就无比严苛,直到上了大学自己离开家之后,这种被掌控的感觉才慢慢开始消散。
“我......”沈攸然不知如何去和父亲解释这一切,她本来以为一切都很顺利,通过自己导师的引荐自己可以顺利前往美国读博。
可现在一切都在往计划之外发展,美国那边导师不太中意自己的研究方向,希望沈攸然可以跟随他进行学习。
但沈攸然不愿意放弃自己攻略了三年的方向,因此便失去了前往美国的机会。
“我已经放纵了你七年了,从你大学开始我就放纵你让你自己选择国内的大学,研究生阶段能让你去英国你也不去,现在你跟我说你要去美国读博。”
“结果呢?你对美国到底有什么执念?”
“你妈妈已经同意了,我最后给你一周的时间回北京,你要是不回来你就自己赚钱养你自己吧。”
还没等沈攸然说话,沈宸兴已经将电话挂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沈攸然的心从来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加的孤独与悲痛。
她回头看看自己这一路走来似乎都是在白忙活,到头来一事无成。
沈攸然站起了身,失魂落魄地走到了沙发前。
沙发上放着一盒精心包装的礼盒,沈攸然坐到旁边抬手打开了盒子。
是一件香奈儿的披肩,如果是平日里穿出门,搭配在身上高级的会让人有种感觉不在一个图层。
附带着一张明信片,上面的内容是手写的,字体清秀文雅,连笔恰到好处,仿佛印刷出来的一般。
“美国今年就要取消冬令时了,以后就是永远的夏令时,再也没法一年调两次时钟了。
当这件披肩送到你身边的时候,国内应该马上入冬了吧,杭州的冬天太冷,出门在外记得穿我送你的披肩。
今年圣诞节我要回国,你还会回北京吗?”
沈攸然轻轻抚摸着明信片,那段文字已经在脑海里通过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朗读了出来。
第几年了啊......我有几年没再见过你了啊。
沈攸然心里想着,眼角悄然开始诞生泪点,随后顺着她完美的脸颊滑落,滴落在了明信片之上。
“对不起......”沈攸然轻声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这是她喜欢了六年的男孩子,今年是第七年。
当初沈攸然与男孩大学相遇,可惜二人相隔接近一千公里,一个杭州一个武汉。
沈攸然靠着自己家里有钱,与男孩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异地恋。
大学毕业后,男孩靠着自己的努力公费前往美国读研,沈攸然由于家里安排要出国也只能去英国因此选择留在了国内。
其实大学毕业后的沈攸然已经明白了很多,自己与对方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
两人家境差距太大太大,大到沈攸然已经开始退缩。
有钱人家的父母对孩子的掌控欲是普通家庭没法想象的。
他们不可能为了孩子,或者说孩子想要和谁在一起,就放弃祖辈几代争取下来的东西,让自己孩子去和一个毫无背景只是看上去十分优秀的人结婚。
婚姻对于这些家庭来说,是可以助他们一臂之力的东西,是可以让自己的家庭自己的背景更加上一层楼的选择。
因为沈攸然的父母不可能让自己辛辛苦苦十多年的栽培付之东流。
更不可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霸道总裁爱上平凡女孩。
沈攸然明白自己抗拒不了家里的掌控,自己目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家里给的,自己如果反抗了,那自己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别说什么还年轻可以自己拼搏。
阶级的差距就是差距,就是活生生的一把刀,斩断了所有可能性。
因此沈攸然其实在刚上研究生时,就与男孩分手了,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纠缠那么多年,不如趁早结束,对两个人都好。
可男孩的痴情程度远远超乎沈攸然的想象,沈攸然也悄悄留下自己的信息好让男孩能够知道自己过的还好。
这件披肩就是最好的证明,每年男孩都会从国外给沈攸然寄东西,每次都附带有一张明信片,只不过每次沈攸然从来不回信,她一直在默默承受着这份痛苦的爱意。
沈攸然伸手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件披肩,是她曾经和男孩提过她最喜欢的一款。
男孩那会答应她,等自己学业事业有成,有钱了以后一定会送她。
现在终于是实现了当初的这个承诺,只不过太晚了,这款披肩已经过时了。
沈攸然回卧室换了身晚礼服,将披肩穿在了身上,站在镜子前看着美丽动人的自己发呆。
灯光照在她的身上,华丽、高雅、富有气质,可沈攸然脸上看不到一点开心的模样,反而是泪水一直从脸颊上缓缓滑落。
她养的猫凑了过来,在沈攸然的小腿上蹭了蹭脑袋。
“你想不想跟妈妈回北京呀。”沈攸然蹲下来将猫咪抱了起来,那是一只品相极好的布偶,大大的尾巴扫了又扫,瞪着一双蓝色的大眼睛看着沈攸然。
猫咪叫了一声,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粉粉的鼻子。
沈攸然看着猫咪发起了呆。
这也是自己当初和男孩的约定。
男孩最喜欢的猫咪就是布偶,可惜那会还在读大学,没有经济收入的他只能住在宿舍。
沈攸然送了男孩一只猫咪,就是现在眼前的这一只。
沈攸然还记得当时看到猫咪时,男孩那激动开心的模样,可开心过后便是落寞。
那会沈攸然和现在的苏雨诺等人一样,早早就搬出去住了,男孩买了绿皮火车票骗沈攸然自己是坐飞机来杭州的,为的就是不想让沈攸然给自己花钱。
临走时,沈攸然对男孩说把猫空运过去武汉,让猫咪留在男孩身边,也算是自己陪在男孩身边了。
可男孩蹲下身子对猫咪说:“你就代替爸爸在杭州好好陪妈妈,等以后爸爸回来接你哦。”
这一等,就是四年。
等到猫咪都快五岁了,男孩还是没有完成当时的承诺。
沈攸然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起身将衣服换下后,开始收拾起了行李。
望着窗外灯火辉煌的上海CBD,沈攸然有那么一瞬间多么希望自己只是一个平凡人家的孩子该多好。
至少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至少可以不用被家里压得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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