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的事情,你大概也有所耳闻,那年冬天,镇上死了人,我父亲便从此失踪了,有人证证明我父亲此前跟死者接触过……总之,不管杀人的是不是他,他突然失踪,像是坐实了畏罪潜逃的罪行!”
傅子宴笑了下“第二年春天,梨花开的肆意的季节,我母亲丢下我走了,虽然那时候我年纪还小,但我其实有点理解她。父亲背着杀人犯的罪名失踪之后,她备受冷落,走到哪儿,都背上了杀人犯妻子的名号,她原本在一家火锅店当服务生,老板娘也因为这事儿辞了她。她无法,就去省城找工作,做了两个月,遇到老熟人,流言再次四起,她再次被辞退了。”
“那时候我们家已经算是家徒四壁,加上死者家属隔三差五来家里闹,日子的确也过不下去了。奶奶那个时候还当老师,若不是资格老,资历深,只怕也要被辞退……总之那段日子,算是家里最难的日子。母亲那时候精神已经不大好,她受不住选择离开,我真的。挺理解的。”
“那时候我恨父亲,其实多过于母亲,是因为他突然离开,突然做错了事,变得杳无音讯,才让我们家成了现在这般,都是因为他,我们一家人安静平和的日子才被打破,我真的……特别恨她。”
“之所以后来有点怪母亲,大抵是她骗了我……她走的时候,没有跟我说实话,她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甚至没有打过一个电话,她走了,逃离了那个时候的生活,却也彻底抛弃了我……”
阿梨在边上听着,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哪怕是安慰,都觉得是苍白的。
“不过都过去了,不管是她,还是那个男人,现在都是跟我无关的人,我的世界里,只有奶奶,现在,有了你,有了许多值得珍惜的朋友,已经足够了。”
真的足够了么?阿梨觉得未必,如果足够了,他就不会至今还留着这本书了。
“我父亲母亲离婚了,原因是父亲出轨,我母亲性子刚烈,接受不了,就带着我离开了,到现在,六年了吧,我们再也没有回去过。”阿梨深吸一口气“这就是我为什么来到了这里,为什么遇见了你……所以你看,人生的际遇是很奇怪的,我们都有各自的不快与不幸,但我们也因此相遇了。”
她走到傅子宴面前,伸手拿过了那本书,抽出那个书签看了下,轻笑“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可我们若是不报之以歌,又能怎么做呢?几十年的人生,若是不能让快乐更多一些,那活的岂不是很吃亏?”
傅子宴看着她,握住了她的那只手,两人久久无言。
彼此都知道,刚才那番畅谈,提起了彼此心底无法言说的秘密,这种状况,以后怕是很难再有。
但仅有这一次,也是足够了。
下午五点,阿梨刚喝上傅子宴炖的鸡汤,只是还没喝两口,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阿梨不敢怠慢,连忙接起,尚未开口,沈思烟的声音已经传来“你生病了?”
“……”阿梨呆了呆,琢磨着母亲是怎么知道的,谁说的。
似乎猜到阿梨所想,沈思烟道“你的几个朋友来家里探病,他们不来,我竟是不知道你上午就回梨城了……说吧,你现在在哪里。”
阿梨头疼,没想到赵凛然等人回来的那么早,而且回来后不好好休息跑去看她做什么?
想知道她好没好,打个电话发个信息也行啊!
阿梨说“……我,我已经好了,现在在外面逛街呢……对不起妈妈,我现在就回去!”
阿梨的烧已经退了,精神也好了不少,现在回去也没什么,就是可惜了傅子宴炖的鸡汤。
“没事,我以后可以再做给你吃。”傅子宴倒是坦然的很。
阿梨说“这个……你送医院给傅奶奶吃吧,记住你说的话,以后做给我吃。”
傅子宴笑着点点头。
阿梨迅速收拾了自己,傅子宴要送,她不让,最后考虑到傅子宴要去医院给傅奶奶送鸡汤,也就顺了一段路。
傅子宴提着食盒下车时,阿梨说“你快去吧,我们晚点再联系。”
傅子宴应了一声,阿梨对他摆摆手,趁着司机不注意,还飞了一个吻。
傅子宴原本略阴郁的脸,总算露出了笑容,一直目送着阿梨的车子走远,才转身进医院。
阿梨回到家中,果然看见家中有来客,可她猜错了,来的人不是赵凛然等人,居然是许绫致和陈娇。
阿梨下意识的就想问一句,你们来做什么?
但许绫致比她戏足,看见她,立马关切的问“顾同学,你总算回来了,你刚才去哪儿了?”
阿梨淡淡的看她,没理会,只去跟沈思烟打了招呼。
沈思烟拉住她,伸手探向她的额头,见烧果然退了才松一口气“听说脚也伤了。”
沈思烟又看她的脚。
阿梨忙说“脚就稍微扭了一下下,已经好了,一点事儿都没有!”
许绫致说“怎么那么快就好了?你之前让子宴抱着上下车,我还以为伤的很严重呢!”
阿梨淡淡道“陈娇学姐不也是扭了脚,我当时看着也挺严重,现在不也好了。”
陈娇扶额,心想我就是来凑数的,别看我啊,我不是主角啊!
许绫致笑“娇娇当时是怕我上山太累,故意说自己脚扭了,你也知道我俩关系亲如姐妹,知道她受伤我肯定不会丢下她一个人上山……说到底,都是为了我,不过顾学妹你说谎,又是为了谁呢?”
阿梨正要回怼,沈思烟开了口“二位,对不住,我们母女有点体己话要说,怕是没工夫招待了。”
这是要送客的意思。
陈娇巴不得,忙站起身道“阿梨,打扰了,看见顾同学回来我们就放心了,我们先走了,再见。”
说完,拉了许绫致就走,许绫致虽然不情愿,但这种时候也只能离开。
等到两人脚步声消失,阿梨才转眸看向母亲,刚想喊一声“妈”,沈思烟的声音已经冷冷传来“傅子宴,对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