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虎贲军自北疆班师回朝的时候,顾浅就觉得岑丹这个双鹖尾的头盔既霸气又好看。
现在觉得更好看了!
紧绷几十个小时的心终于松下来,顾浅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拍拍手,站起来冲岑丹挥手。
长熠拉着她从大石上跳下来,季符离和彭丰盛紧接在后。
杀手刺客们正争论得起劲,忽而感到眼前光亮没了,纷纷疑惑转头——大石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女帝等人的影子?
“不好,他们要跑!”
“奶奶的,敢摆弄老子!”
“弟兄们,一起上,宰了她回京拿钱!”
“哦~哦~哦~哦~”
“来活了,亮家伙!”
短短几秒钟时间里,他们将女帝一箩筐的话完全抛诸脑后,纷纷拿起武器去追杀她。
然而绕过巨石,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排排冒寒光的长枪!
“放肆!”
“止步!”
虎贲军的呵斥如雷贯耳。
火把依次点燃,夜色之下,黑压压的军队一眼望不到头。
冲在最前面的络腮胡大汉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心里横生出一股怒气,又一下子恐慌,最后懊悔不已……
火把哥突然扔掉手中尖棍,双膝“噗通”跪地磕起了头。
“小的该死,求陛下饶命!小的该死,求陛下饶命!小的该死,求陛下饶命……”
“梆!”
“梆!”
“梆!”
车盘大的牛皮战鼓,一锤下去鼓声响彻方圆百里,惊得鸟兽四散。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鼓声,马蹄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源源不断往这边聚集,粗略估算有好几万人。
转眼间,形势逆转。
同络腮胡大汉一样呆愣住的近百余名杀手刺客心中开始被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阴霾笼罩起来……
岑丹望向顾浅:“陛下,这些人如何处理?”
顾浅骑在高头大马上,神情高傲,连眼神都不曾给杀手们一个:“留着没什么用,砍了吧!”
她声音慵懒随意,完全没有谈判时的真诚甜美,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杀手们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跋扈,声音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陛、陛下,您不是说让我们随您回京指证醇亲王吗?怎么又要砍了我们?”
“是啊陛下,您让我们自己选,说我们罪轻……”
“陛下,君子一言驷……”
顾浅伸出食指放在唇部:“嘘——”
待众人静下后,她冷笑一声:“我是说过,但你们没有答应啊!既然没有达成合作,就不是盟友!既不是盟友,留着你们做什么?”
众杀手急得大喊“我们答应,我们现在就答应”,却仍然没有扔下手中的武器。
“迟了。若轻易饶了你们,置那些死在万仞山的将士们于何地?”
说罢,顾浅冲岑丹点了一下头。
岑丹受意,抬手一挥,厉声道:“就地格杀,不留活口!”
话音刚落,前排近千名虎贲军便提枪策马冲入杀手当中,伴随着振聋发聩的鼓点声开始了一场碾压式的屠杀。
惨叫声此起彼伏,空气里很快弥漫起血腥味与内脏的味道,顾浅微微蹙眉,看着杀手刺客们一个个倒在血泊里。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杀手刺客们便被屠戮殆尽,只余下火把哥一人仍跪在原地磕头,头磕破了还在继续。
顾浅看了长熠一眼。
他当即吩咐:“来人,将此人绑起来严加看守!”
两个虎贲军将火把哥反扣双手捆起来,他并没有反抗,而是用充满哀求的眼神望着顾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浅并未理会,而是转头问岑丹是不是看到信号来的。
岑丹双手抱拳道:“陛下猜的不错。我等从洪州城过来,沿途数处官道被毁,将士们绕山过来耽误了时辰,还请陛下恕罪!”
顾浅若有所思说:“官道被毁……果然如此!你们绕山过来,有没有遇到敌袭?”
岑丹摇摇头,而后凑头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陛下料事如神,官道被毁的确有人工痕迹,光靠雨水冲刷没那么大力道。”
她又补充道:“我们看到鸣镝之后往这边赶,路上遇到几波铁浮屠,末将让他们前去开道,没让他们同来。此事末将没有奏请陛下就自作主张,请陛下恕罪!”
顾浅点头赞许:“丹姨心细如发,如此安排很好!”
她调开铁浮屠,想必也是对朱修远有所猜忌。见她今夜行事,应该是全权倒向了顾浅这边。
顾浅心道,这人到中年啊,夫妻情分在子女面前真是一文不值!
天还未亮,此处血腥味弥漫,大军转去官道附近扎营。
有一万五千虎贲军值守,顾浅很快在御驾车辇里睡着,还睡得很沉,连中途寻回重伤的茉心都不曾吵醒她。
翌日,顾浅醒来时天已大亮,河岸边上炊烟袅袅。
茉心跪在车外请罪,说除她之外,吴大监连同其余宫娥内侍全部殒命,秀儿不知所踪。
顾浅掀开车帘,见到齐小飞也跪在一旁,一句话不说。
她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心道这二人什么时候开始圣母了,硬将别人生死揽在自己头上?
“去打饭,朕饿了!”
茉心愣了下,随即起身一福:“奴婢这就去!”
顾浅站在车头对齐小飞说:“你要是没事干,多带些人把将士们的尸首收回来。他们都是京中子弟,要发还家中办丧仪的!”
齐小飞抱拳道:“属下领命!”
顾浅唤来季符离,命他悄悄指派了几队禁卫军去碧波城打探消息,看它是否真的被京中军队接管。
饭后,顾浅从营帐里沐浴更衣出来,坐在火堆旁烤头发。
长熠走过来说刚与胡小青聊过,他为了活命会做两件让陛下满意的事。
“哪个胡小青?”顾浅一脸茫然。
长熠一笑,摸了摸顾浅湿哒哒的头顶:“给你拿火的那个。”
顾浅一副“原来是他”的表情,又问道:“两件什么事?”
长熠笑得神秘:“等他做了你就知道了,若是你不满意再杀他不迟。”
顾浅“切”了一声:“他一个阶下囚能为我做什么?顶多是指证顾秧谋逆,但是凭他一人指证,没有别的凭证怕是也难让人家伏法!”
她心道与其靠一个阶下囚去对簿公堂,不如直接上门抓人,抄家落狱、贬为庶民,再斩首于菜市口,还省事儿!
史官说她残暴就残暴好了,反正女帝本来就残暴。
用一世骂名去换天下太平,怎么想怎么划算。
要是这次不整死顾秧,谁知道她以后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最重要的是顾伯礼在一天天长大,顾秧终究是他生母,为了避免她往后装出一副母子情深的假象来道德绑架伯礼,这件事还得趁早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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