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时候……强势,霸道,闪闪发光。”
强势。
霸道。
都没错。
闪闪发光是什么鬼?
她又不是大灯泡子。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真的认识女帝。
顾浅心想这个世界真神奇,做生意的下九流仗着一张好皮相就敢对女帝痴心妄想,简直愚昧。
面对人家野狗看肉包子一样的眼神,顾浅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聊。
她起身走到宫娥身边,抬脚踢了踢:“哎,醒醒,放月钱了。”
宫娥悠悠醒转,见到女帝在旁,立马换成伏跪在地的姿势准备磕头。
“起来,打包几个菜回去。”顾浅冷冷道。
两名宫娥互相搀扶站起来走到桌边,一看,犯难了。
没有一道菜是完整的,如何打包?
她们傻傻的望着女帝——陛下绝对不会打包剩菜自己吃的。
顾浅随意指了几道她不喜欢的残羹:“把这几个装起,送到东方颀那儿。”
岑沐年眼底情绪复杂,听到“东方颀”三个字后,眉心跳了跳。
宫娥问跑堂要了食盒,手脚麻利装了几道残羹冷炙。
顾浅率先出了花间,连道别的话也未曾说。
岑沐年望着那道纤细窈窕的背影,心中涌出一股熟悉的伤神。
“你果然……将我彻底忘了。”
三人下到一楼,宫娥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放在柜台,掌柜无论如何也不肯收,只说今日招待不周惊扰了贵客云云。
不一会儿,车夫将马车牵来,禁卫单膝跪在地上,齐小飞与另一名宫娥一左一右扶着顾浅踩着禁卫上了御驾。
顾浅坐稳后,宫娥拎着食盒撩开帘子弯腰进来,车夫扬起马鞭欲甩响,顾浅说了声“等等”。
那名还在与掌柜拉扯的宫娥眼见御驾即将开拔,也顾不得许多,扔下一张银票就追了上来。
她上马车后,朝顾浅磕了个头才坐到边上去。
“走吧。”顾浅道。
车夫扬手一甩,马鞭发出清脆的“噼啪”声,六匹马儿闻声而动,快速向皇宫驶去。
永辉大酒楼三楼花间,炽热的目光随着御驾消失在黑夜里……
她上御驾后,车夫等了那宫娥片刻,应该是她吩咐的。
御驾在大道上奔驰,车内却很平稳。
顾浅将猪肠衣完全抛诸脑后,心里琢磨晚上如何折磨东方颀那狗男人,就听得宫娥软声道:
“陛下与皇夫伉俪情深,还从宫外带吃食与皇夫。”
顾浅睁眼。
是那名迟到的宫娥在说话。
方才与猪肠衣对峙的时候,她缩在一边不出声,现在倒会卖弄口齿。
顾浅眼中尽是嫌恶,她问:
“你知道什么叫伉俪情深?”
那宫娥一脸天真浪漫,连礼都忘了行,歪着头回答:
“陛下落水昏迷,皇夫一直担忧,每日闭门不出在长乐殿为陛下祈福……
“陛下醒了后,皇夫就病倒了……”
顾浅冷着脸没有接话。
所以朕昏迷期间,那狗东西一次也没来瞧过?
他是怎么敢的啊?
是笃定女帝必死无疑么?
“陛下面前也敢胡言乱语,掌嘴。”另一名宫娥冷声道。
“奴婢、奴婢只是实话实说……”那宫娥低着头偷偷观察女帝脸色。
顾浅心道,怕不是有人授意的吧。
见女帝福大命大逃过一劫,开始想法子保全自身了?
想得到美。
“是啊,朕与皇夫……伉俪情深。”
顾浅盯着那宫娥,嘴角冷笑。
凭他也配?
御驾行至皇宫门口,女帝转到等候多时的软轿上,由力士抬着一路快步抵达东方颀居住的长乐殿。
“陛下驾到!!!”齐小飞声如洪钟,震耳欲聋。
“陛下万安!”
长乐殿门口等候的内监跪下行礼,宫娥将手里的食盒交与他,便回到女帝身边。
下了轿辇,顾浅掏了掏耳朵,瞟了左边宫娥一眼,对齐小飞道:
“拉下去埋了吧。”
宫娥吓得“噗通”一声伏跪在地拼命磕头告饶。
“陛下、陛下饶命!奴婢再也不敢多嘴了!陛下——”
两名禁卫上前来,一家伙敲晕了她拖下去。
“等等……”
禁卫停下动作。
那宫娥以为女帝心意回转要放过自己,一颗心刚落地,就听得女帝冷冷地说完后半句。
“……埋到御花园做花肥。”
花需要阳光雨露。
花也爱食荤。
“是,陛下!”
女帝由另一名宫娥扶着走入长乐殿。
门口内监趁机回望了一眼黑暗中宫娥被拖走的方向,一颗心砰砰直跳。
前头,顾浅道:“知道朕为何杀她?”
宫娥垂头扶着女帝,一边看路一边回答:
“回陛下,她不安分。”
身为女帝近身伺候的宫娥轻易置喙陛下与皇夫的情感,且连陛下让打包的是残羹冷炙都看不出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又蠢又多事。
在马车内,自己已经出言救过她一次,是她没抓住机会。
“不错,在这深宫,尤其是朕身边伺候,聪明伶俐固然好,更重要的是安分守己。”顾浅道。
聪明伶俐可以平步青云。
没有聪明劲儿,安分守己也可永保太平。
又蠢又不安分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谢陛下赐教,茉心记住了。”宫娥道。
身后,长乐殿的内监、宫人听得心里直打鼓。
陛下一来就在长乐殿门口处死了一名宫娥,又说些“安分守己”的话,杀鸡儆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长乐殿烛火通明,宫人在一道道门口跪下行礼。
顾浅一路走至东方颀寝殿,见那猴儿此刻一身墨色常服立在紫檀木桌前,脸色正常完全不像有病。
内监拎着食盒跟进来,将剩菜一叠叠放置桌上,也不敢瞧他脸色,放完菜就退了出去。
宫人进来奉上茶,也恭身退下,还不忘带上门。
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下女帝和东方颀两人。
顾浅踱步至桌边,坐在主位上,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瞧着东方颀。
东方颀忽然后退半步,撩起长袍,冲顾浅单膝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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