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来到床头,垂眸俯视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的顾菀。
“出来,跟我说话。”
顾菀:“……”
“宁可捂死自己是吧!”
顾菀:“……”
顾珩不由得鄙夷了她一下,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笨!
他抓住她脚底的被子往上一掀,整个人暴露在他面前。
她侧躺蜷缩,幽怨地看着顾珩。
经血染红了她的裤子还有护理垫,顾珩皱了皱眉头,这不是正常的经血量。
重新给她盖上被子,再掰开她攥紧被边的手…
“再不松开,我就让人重新给你下留置针,正好给实习护士练练手。”
顾菀害怕打针,不是怕疼,就是怕打针。
顾珩把被子一拽,露出了一个小脑袋。
只是那个倔犟的女孩儿在生气,别过头去不肯看他。
“顾菀!”
这语气不善,带了点儿威胁味道。
顾菀索性闭上眼睛,不理他。
顾珩勾了勾唇角,以前她也是这样,委屈了就不说话,直到他来哄她。
不过此时,有比哄她更重要的事情。
他拽过她的手腕。
她在挣扎。
“别动!”
顾珩认真把脉,脸色越来越沉重,眉心处形成了一个浅浅的“川”字。
“顾菀,我问你,你从什么开始来月经不正常的,除了量大腹痛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症状?”
顾菀知道,顾珩熟谙中医知识,把脉看诊更是一绝。
搭上手基本就知道她的身体情况,实在没有必要撒谎。
顾珩严肃盘问的样子,顾菀是刻在骨子里的害怕。
她转过身,对上他冷冽的眸子,下意识吞了一下口水。
“会吐,还会晕倒。”
顾珩:“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菀避开了他的目光,机械比划着,“两年前。”
“发生什么事了?”
顾菀蜷了蜷手指。
顾珩忽然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阴狠道:“发生什么事,会让你的子宫机能差到这个地步!”
他就差点儿没指出来,顾菀流产过的事实了。
每每想起那个孩子,顾菀的眼睛里总会不自觉地蓄满泪水,“那晚…那晚之后,我怀孕了,可是我并不知道怀孕,去跟爷爷提离婚的事情,被他打到流产。从那以后,我的月经就开始不正常了。”
顾菀说得含蓄,她没有提顾震江为了隐瞒这件事,让张宾随便找了个小诊所给她做流产手术,那种痛,她现在还记忆犹新。
顾珩的心脏被重锤了一下,他缓缓起身,没说别的,只让她好好休息。
顾珩走后不久,就有小护士来给她换卫生巾和护理垫,还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你命真好”。
*
顾珩将车窗开到最大,任凛冽的寒风灌进整个车里空间。
他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搭在车框上,夹着一根快速燃烧的香烟。
顾菀的话在脑中不断萦绕,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其实,他和顾菀从小一起长大,她的脾气秉性他是最了解的。
顾菀从来不会说谎,他也无条件信任她。
两年前他被下药,与其说他强迫自己相信是顾菀故意为之,倒不如说他只是难以接受在顾菀面前表现了他最禽兽的一面。
他不能面对日日以兄妹相称的两个人,做出那样见不得光的事情,一气之下,便不能冷静下来好好调查事情真相。
那时,他唯一的想法就是逃,逃避顾菀,逃避现实。
现在他回来发现,这两年顾菀过得并不如意,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狼狈。
她被磨平了棱角,无奈之下逆来顺受所有的不友好。
被欺负、被冤枉成了家常便饭,她的出丑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护在手心里的小姑娘,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尤其她的胃和子宫,真是坏到了一定程度,如果再不好好调理,以后怀孕都很困难。
想到这儿,他有些怨恨顾震江。
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他对一个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毫无怜悯之情呢!
顾珩烦闷地扔了一口未抽的烟头,关上了车窗。
车子停在一家中药铺前,他根据脑中早就拟好的中药药方,配了十副中药。
再回到锦官城,亲自动手,熬了两个小时,出了一小碗浓缩的药汁。
最后,保温桶里装着小米粥,保温杯里装着中药,他返回了医院。
左脚刚刚迈进病房,顾珩就看见靠在床头的顾菀,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在看什么?”
听见他的声音,顾菀连忙把手机藏到了枕头底下,摇摇头。
虽然只是靳穆阳发来的关心微信,但她发现顾珩好像不太喜欢他,所以还是不要让他知道自己和靳先生私下联系的比较好。
顾珩将小米粥拿了出来,打开盖子舀出一勺,声音淡淡的,“吃饭。”
看着他递到嘴边的勺子,顾菀“受宠若惊”,“我自己吃就好。”
顾珩像没听见一样,“张嘴!”
顾菀讪讪听话。
小米粥没什么味道,熬得也稀,明明端着碗直接喝就行,他非要一口口地喂!
顾菀不安,这不是顾珩因为安桃发病的事情,在生她的气吧!
她推开了勺子,比划着,“我真的没说什么刺激她的话,当时她说她要当顾太太,我就说你还是做梦比较快,她说她看不懂,我就对她竖了中指,这总能看懂了吧!事实证明她看懂了,而且还挺脆弱的。”
顾珩又将勺子送到了她唇边,表情依然波澜不惊,“说这些做什么?”
顾菀再次躲开,“你小女朋友发病,不要迁怒我。”
啪嗒,少在掉落在粥碗里。
顾珩不耐烦地将碗放下,“你说话不过脑子的吗?”
顾菀挑了挑眉毛,“我说错了吗?否则你为什么从婚礼上跑掉?”
“救死扶伤而已,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顾菀顿了顿,“也就是说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她一个电话,你就会奋不顾身去到她身边?”
“如果事关生死,我会的!”
“那我呢?”
顾珩浓眉微蹙,“你要是快死了,我也会救你的,职责所在。”
有些幼稚的比较,恰好让顾菀彻底认清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还妄图跟安桃相提并论,她简直不自量力。
顾菀笑笑,颇有些无所谓的意思。
她拿过碗一饮而尽,“谢谢你的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