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顾菀半昏半睡的时候,副驾驶车门被打开。
迷蒙中,她看见曾经的少年在对她微笑,她也勾了勾唇角,唇瓣微张,试图发出声音...
“下车!”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头顶劈下,顿时打碎了美梦。
哪有什么微笑的少年,顾珩依然是那张扑克脸,冷得要命!
顾菀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跟在顾珩身后,她有些腿软,总感觉踩在棉花上,晕晕的。
她想让顾珩慢点儿走,可渐行渐远的背影是那么冷漠疏离。
她伸出手去抓,结果一个重心不稳,她向前趔趄了几步,直接趴在地上。
好累啊!
她不想走了,就睡在这儿吧!
......
背后的异响让顾珩回了头。
当看见顾菀穿得白色羽绒服与雪地融为一色的时候,他的心脏停跳了一下。
他阔步走过去将她揽在臂弯里。
又发烧了!
这就是他生气的原因。
拖着病躯跑那么远的地方去送货,为了仨瓜俩枣连身体都不要了!
她怎么就突然掉到钱眼儿里去了?
顾珩又气又急,抱着她回了房间。
看见张宾的时候,还不忘吩咐他做碗素面送到楼上,少放盐。
紧接着,顾珩将人放在床上,脱衣服、给背部伤口清创消炎涂抹药膏、换上睡衣、物理降温...
当面香飘进鼻腔时,顾菀醒了。
看着自己睡衣里面的真空,她红了脸。
“把面吃了,然后吃药。”
茶几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两颗药、一瓶水,让顾菀徘徊在失望和希望之间。
他说的话伤人,做的事又让人感动,顾菀有些拿不准他恨意的表达方式了。
“谢谢。”
如今,顾菀也只能对他表示感谢了。
她掀开被子坐起来,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她又躺了下去。
她比划手语:“我一会儿再吃。”
顾珩知道她发烧没有力气坐着吃东西,于是便起身拿来面碗,一口一口喂给她吃。
此时的顾菀,好像回到了以前她生病的时候,顾珩也是这样喂给她东西吃。
渐渐的,这寡淡无味的面里突然多了一丝咸滋味,她伸手擦了擦眼泪。
“怎么,让你辞掉工作委屈了?”
顾菀垂眸,她是在怀念二哥对她的好。
“这是唱的哪出戏,苦肉计吗?给我看你多可怜,然后原谅你?”
看,顾珩总是有本事让天平向失望那边倾斜。
不相信你的人,解释再多有什么用呢?
顾菀把头别过去,打着手语:“我吃饱了,吃药吧。”
“你闹什么?”
顾珩用这样清冷的语气说话时,顾菀总是很胆怯。
她举着颤抖的双手紧咬下唇,“我没闹,吃饱了。”
“我说过,别比划,我看不懂,张嘴!”
就这样,顾菀边哭边吃,也不知道吃进去了多少眼泪和鼻涕。
顾珩置若罔闻,硬生生将一碗面都喂了进去。
“以后别在我面前哭,你的眼泪太廉价了。”
顾珩抬脚离开,顾菀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得不能自已。
既然以后不能再哭,就一次哭个够吧!
*
顾珩从房间出来,就去了顾震江的房间。
刚想敲门,林妈就推着一个坐轮椅的人走了出来。
她不仅双腿打上了石膏,连头上也缠着厚厚的绷带。
林妈礼貌颔首,叫了一声“二少爷”。
顾珩没有回答,却看见轮椅上的人那双怨怼的双眼。
走进房间,来到书桌前,无意中瞥见顾震江匆忙收起了一份购房合同。
顾珩双手抄兜,嘴角含笑,“爷爷安慰人,手笔一贯不小。”
这就是顾震江喜欢顾珩的原因,洞察力极高。
“阿珩!你知道有人在默默替顾菀出气吗?”
顾珩冷哼,“打一顿得到一套房子,我要是丁满,就欣然接受。”
顾震江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手在有节奏地敲击桌面,他眯着狭长的眸子看向顾珩,缓缓开口,“不是你?”
“我没那么无聊。”
顾震江:“……”
“爷爷,我来是有事跟您商量。”
“嗯?”
“我要搬出去住,和顾菀。”
“搬出去?”
“嗯,医院附近的房子,方便上班。”
顾震江干哑地笑了几声,心想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儿什么聊斋。
“你是舍不得顾菀在顾公馆被欺负吧!”
顾珩也没反驳,眼底流过几缕漫不经心,“所以,您同意吗?”
顾震江不急着回答,“我请先生算过你的生辰八字,这个月十五是个黄道吉日,我想把顾菀从顾公馆嫁出去,就嫁到你住的锦官城,怎么样?”
顾珩深知他的用意,同意他们单独出去住的条件,就是尽快结婚。
想必自己有多少房产、都在哪里,顾震江已经查得明明白白,即使不住在顾公馆,顾震江的眼线会时刻汇报。
顾震江手眼通天,至少在顾珩正式接管顾氏之前,甭想脱离他的掌控!
顾珩的微笑里,多少含有几分轻蔑,“爷爷做主就好。”
*
回到房间的时候,顾菀已经睡了。
她蜷缩在紧贴床边的位置,绯红的脸蛋儿上挂满了泪痕。
她是难受的,即使深度睡眠也皱着眉头。
还好,茶几上的药不见了。
顾珩投洗了干净的湿毛巾,一遍遍给她擦身物理降温。
却没注意到顾菀在睡梦中用嘴型叫着“二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