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公馆的烟花很漂亮,顾菀每年都会看。
可现在,她捂着胃在躺在床垫上辗转反侧。
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口唇无色,手掌关节因为太用力而变成白色。
她没想到对葱花的耐受力居然这么差了,平时也就不舒服一个小时,今天真真切切感受到彻骨的痛!
刚从医院出来,断不可能再回去,阖家团圆的时刻,她不想再做那根搅屎棍!
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正想着,顾衍的视频电话就来了。
顾菀挂断,敲着字:三哥,我困了,先睡,新年快乐。
为了不让他担心,顾菀收了他一万块的转账。
这一晚上,前半宿疼得衣服都湿了,后半宿吐了好几次,终于在早上五点多的时候睡着了。
以至于再睁眼已经是四个小时以后,晚了给祖宗磕头的时间。
她跑到祠堂时,全家人都在站着等她。
顾衍更是趁她经过低声耳语:“给你打了一百个视频电话,发了一百条微信!你是睡死过去了吗?”
她衣冠不整、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哪一条在老老爷子面前都够一顿家法的了。
没成想她刚跪下,顾震江就拄着拐杖离开了。
其他人也随着走了。
他没发话,顾菀不敢起来。
顾衍走过去,“别跪着了,去跟爷爷道个歉...”
话没说完,顾震江的声音在空旷的祠堂里响了起来,“让她在这里跟祖宗认错,谁求情,谁就陪她一起跪!”
顾衍:“你不是赖床的人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看你这脸色...”
“三少爷!”管家张宾小跑过来微微颔首道:“老老爷子说,您再聊天,就...缝了你的嘴。”
顾菀连忙跟他打手语:“我没事,你快走吧。”
“那不舒服的话,给我发视频?”
顾菀莞尔,推走了他。
就这样,祠堂的大门被锁上了。
早饭时候,顾瑶因为洗衣服累着了,吵吵嚷嚷的说手酸,顾耀洲就让佣人喂她吃饭。
她不敢抱怨太多,老老爷子明显就没想替她做主,他心里还是疼孙子比较多的!
所以,这顿饭吃得安静得很。
顾珩看了看旁边空着的座位,再看了看面前那碗阳春面,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吃顾菀做的手擀面。
食不知味,顾珩吃得不多。
早饭过后,他一个人去后花园散步,经过祠堂时,“不经意”靠近,望向里面…
跪着的顾菀沁头弓背,瘦小的她装在肥大的羽绒服里,身形有些晃动。
顾珩拨弄着锁头,心里不是滋味。
他找到了在花房里逗鸟的顾震江,奉上了一杯龙井:“爷爷,喝茶。”
“嗯!”老老爷子摸了摸站杆蓝紫金刚鹦鹉,“你是今天第三个请我喝茶的。”
顾震江坐在身后的藤椅上,目光晦暗不明,“我以为你会第一个为顾菀求情。”
“爷爷,如果只是因为她迟到了,请您高抬贵手。”
顾震江眯了眯眼睛,“啧,连求情都毫无新意,阿珩,你对顾菀果真连半分情义都没有吗?”
顾珩的眼睫颤了颤,“没有!只是她昨天被关冷库,身体还未恢复,大过年的,我不想再跑医院。”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
顾震江勾了勾唇角,接下了顾珩敬的茶。
......
十分钟后,顾菀被顾琮和顾衍扶着出了祠堂,来到了花房。
“知道错了吗?”顾震江边品茗边问。
顾菀点头,手语道:“我不应该迟到,给祖宗磕头要守规矩。”
顾琮将她的话翻译给爷爷听。
“还有呢?”
还有?
顾菀懵了,三兄弟也懵了。
“我、我不应该在大过年的时候,去医院?”
顾琮没有翻译,“菀菀,爷爷应该不是问这个。”
顾菀看向顾珩,顾珩一直垂眸,没有看她。
顾震江:“你昨晚在哪里住的?”
顾菀:“???”
“你答应我搬到主楼和阿珩住在一起,你做到了吗?”
居然是因为这个!
顾菀叹气,将右手五指并拢举于额际,然后下放改伸小指,在胸前点几下...
“是我的错!”顾珩不需要顾菀跟爷爷说对不起,“我们之间闹了点矛盾,是我赶她出去住的。”
“渣男!”顾衍忿忿道。
当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到他身上时,他有点儿失神,“我...我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好啦!”顾震江拄着龙头拐杖起身,“顾菀,再有一次这样的事情,就不止罚跪这么简单了,藤条鞭打在身上的滋味,希望你还记得。”
顾菀有了应激反应,立刻颤抖了一下,低头不敢回答。
“阿琮阿衍,陪我去下棋。”
......
三人走后,花房里只剩下顾珩和顾菀。
顾珩走上前,拉着顾菀把她推坐在藤椅上,冷冷道:“手伸出来。”
顾菀照做,将手翻转过来放在圆桌上。
顾珩挽着袖口,将三根手指放在她的手腕处...
漫长的一分钟过去,他脸上似有愠怒神色,“胃疼了一夜?”
顾菀想解释一下,但想到顾珩可能没有耐心等她比划,就点了点头。
“宁可疼死也不说?”
说多了不还是招人烦,本来就是众矢之的,她吃的亏还不够多吗!
顾菀唇瓣翕动,还是低下了头。
顾珩突然攥紧了她的手,神色愤恨道:“我恨你,并不代表我想让你去死!以后再糟蹋自己身体,我不介意对你家法伺候!”
顾菀紧咬下唇、眼含泪光,我见犹怜的样子让顾珩心中生出一丝不忍。
他松开手起身,背对着她走出花房,“吃完饭来我房间吃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