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二太太怎么会死呢?”这个瘸子竟然还要伸手打人。
苏白躲在堂屋门后,不动声色地看着府门口。
家丁拦不住她,府门外的两个卫兵出手才将他拦了下来,家丁一直在向他解释,告诉他二太太确实死了。
“那三太太呢,四太太呢,见谁都行!”
三太太和四太太他也认识,难道是孔府的旧人?
果然,这家伙见家丁还不让他进,也不给他通报,又嚷了起来:“老子在孔府伺候老爷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耍水呢,叫孔岱出来见我!”
闫喜终于出现了,像是从西前院跑过来的,一边跑一边系着裤带,他正在茅厕,听到这边吵嚷才跑过来的。
“哪来的老王八旦,敢来孔府闹事,活腻味了?”闫喜二话不说,冲到瘸子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住手!”苏白出现在了堂屋门口。
苏白之前担心他是二太太这个骗局的知情人,现在已经能确定,他不是。
这个人对于自己来说,不是威胁。
“大少奶奶。”闫喜和那个家丁马上松开了这个瘸子。
瘸子人虽残,但相貌却不错,浓眉大眼,脸形也周周正正的,年轻时一定很帅。
“大少奶奶?”瘸子吃惊地看向苏白。
“对啊,有什么事你就对大少奶奶说吧,现在的孔府是大少奶奶当家。”家丁对他说。
“大少奶奶?你是……南开的夫人?”
苏白点点头:“你是……”
瘸子“噗通”一声给苏白跪下:“老奴郭德义见过大少奶奶!”
什么乱七八糟的,又冒出来一个晚清的残留。
“现在是民国了,不要再称奴了,起来说话吧!”
苏白真担心他会回一个“嗻”字出来。
并没有,是自己的清宫剧看得太多了。
郭德义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在孔府伺候孔老爷了,他离开孔府的时候,大少爷孔南开才六七岁。
“是孔府的老人啊,快请进吧。”苏白把郭德义让进了堂屋。
请他坐下,他又说了句老奴不敢。
当苏白告诉他老爷和大少爷、二太太都故去时,他还哭出了声。
“那你来孔府有什么事呢?”
“不敢瞒少奶奶,我是孔岱的弟弟。”
苏白差点站起来,二十多年前,那个因偷东西被孔岱亲手打成了残废扔出孔府的弟弟就是他?
确实是他,他告诉苏白,孔岱的本名叫郭德仁,后来跟了老爷的姓,名字也改了。
因为郭家就两个儿子,得有人给郭家留根,要不然他也跟兄长一样改姓孔了。
郭德义一细说,苏白才知道,虽然孔岱将他轰出了孔府,但毕竟是亲兄弟,刚离开孔府那几年,孔岱一直在接济他,在孔岱的帮助下,郭德义在济南做起了皮货生意,从蒙古和满洲往山东贩皮子。
“你这是……回来看看孔大管家?”
郭德义“噗通”一声又给苏白跪下了:“我生意赔光了,还想回孔府伺候老爷,可老爷也不在了,请大少奶奶收留!”
“起来!”苏白对这一套大清朝的规矩很烦,说话也就重了点。
由于生意不错,郭德义为了收皮子方便,迁到了满洲,结果,被一家日本商行算计,赔光了生意不说,还被关了两年大牢。
他是一路讨着饭从满洲回到济南的,幸亏一位老朋友念旧情,留他住了几日,还给了他几件旧衣服,要不然他都没脸来见孔府的人。
也是这位老朋友给他出的主意,生意赔光了,没有本钱东山再起,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不如就回孔府,凭着他往日对老爷的忠心,一定会收留他的。
至于他哥哥孔岱,当时也是因为一时之气丢了他的面子才对他下那么狠的手,其实早就原谅他了,要不然也不会资助他把生意做起来。
再说,这都二十多年了,多大的事也不是事了。
苏白觉得郭德义的这位朋友分析的有道理,孔岱确实是个很爱面子的人,特别是他对老爷的忠心,包括现在对自己的忠心,处处都要在孔府下人面前做出表率。
这么一想,当年下那么狠的手打弟弟虽然有些过头,但也不算太奇怪。
“孔府里你还认识谁?”苏白又问。
二太太死了,他只认得三太太和四太太了,他走的时候五太太还没进门呢。
当时的孔府也不在龙兴县,更不用说六太太是孔府迁回龙兴县之后才娶进来的。
那时,孔南开的生母孔夫人还在世,他离开几年后才听说夫人病故的。
孔府与苏白同辈的子女中,除了死去的孔南开外,都还没出生。
苏白考虑了很久,足有半个小时。
郭德义似乎知道苏白在犹豫,也一声不吭、眼巴巴地看着苏白,等了半小时。
“你之前在孔府做什么?”苏白终于有了决定,把他留下来。
如果孔岱此时在孔府,一定不会同意将他弟弟重新收留,但他只是嘴硬,心里还是想留下弟弟,让他有一口饭吃的。
这个时候,就得苏白拿主意了,不顾孔岱的反对留下郭德义,孔岱虽然表面上会持不同意见,但一定会对苏白心存感激。
当郭德义回答当初孔岱在孔府做管家时,是他辅助兄长在内料理家务,在外跑腿采买送信时,苏白立刻拍了板。
在孔岱回来前,让郭德义暂时管家,把那个蠢货闫喜替换掉。
“让紫嫣带着你去见见几位太太吧,我想她们一定会欢迎你回来的。”
料理府内的杂务,郭德义非常有信心,对于原本就做过的他来说,可算是熟门熟路了,孔府有什么新规矩少奶奶多多敲打着点。
这一下,紫嫣高兴了,终于可以把那个她最讨厌的闫喜打回原形了。
当天下午,郭德义就正式进入角色了。
紫嫣告诉苏白,她带着郭德义见三姨太和四姨太时,一向与苏白不对付的二人居然夸了苏白,说苏白终于办了一件明白事,论能力,郭德义只在孔岱之上,不在孔岱之下,她们也看着那个闫喜不顺眼。
这倒又给苏白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自己把郭德义留下,将来不会与三姨太和四姨太一伙吧?
紫嫣认为苏白大可不必担心,孔岱应该快回来了,有他镇着郭德义,不会有事。
“说的是!”苏白夸了紫嫣一句。
苏白和紫嫣、袁玉泽在前院用过晚饭后又坐了一会儿,直到要睡觉时才回到后院,刚迈进三院和后院之间的月亮门就从门后闪出几个黑影来。
袁玉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打倒在地上,苏白想喊却被一块湿毛巾捂住了嘴,眼见着紫嫣也被捂了块毛巾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她马上意识到,不好,毛巾里浸了蒙汗药!
也只是比紫嫣晚了一两秒的时间,苏白就觉得大脑开始变得迷迷糊糊,两条腿也软得站不住了。
转眼间就失去了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