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
江轶突然觉得老医生也挺好的,虽然脾气差一点,但至少不这么啰嗦,他与这个医生仅仅一面之缘,这么啰嗦也不嫌累。
他单腿站起身来,椅子向后滑了一下,他差点没站稳,扶了一下医生的桌子。医生也赶紧站起来,想要帮忙扶他。
觉察到医生的动作,江轶与他对视,大概两秒之后上下看医生一眼,嘴角带点轻蔑。
那眼神说不上敌意,但总归是对医生想要帮忙的心拒之千里的。
医生显得有点尴尬。
江轶笑了。
他承认,不管别人图他什么,但这世界上还是有善良的人存在的。
千人千面这话说得不错,但放在他一个人身上就够了,他一个人就有千面,他之所以对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态度,根本上还是因为自己在心底对这些人的好坏善恶,黑白是非有一个衡量。
就像他明知道白若玉身份不简单,过分沾染他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他还是会忍不住想靠近他,因为他在心里知道白若玉一定不会伤害他。
他和白若玉的关系就像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突然在一个夜晚生火取暖,不需要言语,不需要行动,只是坐在一起就好了。
就像现在这个给他接诊的医生,江轶之所以对他态度无所顾忌,也是一定程度上把握住了他的脾性,知道他不会因为自己的态度生气。
江轶心想,现在他在这个医生的眼里,就像是一个青春期叛逆不懂事的人吧。
“我带你去楼下买副拐杖吧。”
江轶笑了:“医生,你不看诊了?”说完就一蹦一跳头也不回地出了诊室。
医生过了很久才坐下来,外面的人等不及叫号就推门进来,医生才回过神。
江轶在尽量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跳着出了医院大门。
他最终还是没有听医生的话去买一副拐杖。他觉得挺没必要的,那样太引人注目了,看起来就像残疾。
在医院大门驻足了一段时间,江轶不知道这个时间该去哪。回家?还是算了吧;回学校,上午的课程都要上完了,学校大概率已经记他旷课。
真没意思。
最后斟酌了一下,还是去学校吧,能赶上就赶上,赶不上就算了,反正这种情况他是不会回家的。
他们教室在四楼,台阶一级一级蹦上去,就花了江轶不少时间。
这活儿要是放在平时根本不用费力,谁让他以前是练体育的,单腿蹦台阶都是家常便饭,但是受伤毕竟和身体完好不一样,尤其腿上带着沉重的石膏,而且又要注意不被碰到,因此格外疲累。
江轶都有点后悔怎么没买一副拐杖了。
一路蹦到自己教室后门,路上别班的同学纷纷透过教室窗户侧目而视,搞得江轶好不自在。
离下课时间还有五分钟,想也没想,江轶直接就推开教室后门。
本来大声朗读的同学们因为教室后门撞到墙上又弹回来的动静,一下子陷入一片寂静。
江轶本来不想用这么大的力气,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腿受伤了好像整个人都变废物了,竟然连一扇门也推不动,再加上他本来蹦了一路挺累的,诸事不顺搞得他心情不佳,心里突然就开始冒火,一个没忍住就使得劲儿大了点。
江轶本来想跟老师解释一下的,但看到讲台上站的是肖老师的时候,他就觉得不解释也罢。
根本解释不通。
果然,还没等江轶一个脚迈进教室门槛,肖老师就开始了:“江轶,你这是什么意思?”肖老师脸色明显不好。
“没什么意思。”江轶也是奇了,怎么每次不顺心的时候都会让他和肖老师碰上,他真的懒得解释了。
这一句话把肖老师激怒了:“你旷课还打扰我的课堂秩序,你还有理了?”肖老师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江轶不说话,他今天气不顺,要是放在平时他可能还会说两句,尽管也不会说到肖老师的心意上,但也比现在倔着不说话强。
“你不说话是吧,谁允许你打扰我课堂秩序,谁允许你不喊报告从后门进,你给我从前门进来!”肖老师生气地用课本拍打着桌子,饶是再有教养,也被江轶气得不轻。
江轶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是气不顺,把书包往自己座位上一甩,那破罐子破摔的气势,简直把所有人都吓呆了,连陆泽鸣都忍不住瞪直了眼睛,只有贺天圻自打他一推门开始,就一直皱眉盯着他打石膏的腿。
同学们眼睁睁地透过窗户看着江轶从后门一蹦一跳地跳到前门,等到江轶的身影在门框里出现,肖老师和同学们才看见他腿上打着石膏。
江轶跳进门槛,站到肖老师面前,左腿轻轻点地,面不改色。
众人都等着看肖老师的反应。
谁知过了一会儿,前排的同学眼睁睁看着一向怒目而睁的肖老师竟然哭着跑了出去,连教案和课本也没拿。
所有人都是一脸震惊,心里暗呼江轶太强了,竟然能把肖老师气哭。
江轶一脸若无其事的回了座位。他也没想到肖老师会哭。
同学们都开始议论,有几个带头的说要把肖老师请回来,还有几个说快下课了,下午再去找老师道歉吧,甚至还有些人窃窃私语应该让江轶这个罪魁祸首亲自去道歉。
总之课堂已经完全失去了秩序,吵嚷一片,江轶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心里很是烦躁。
陆泽鸣赶紧凑过来:“江轶,你腿怎么回事儿,我给你打电话关机,我还以为你旷课是家里有什么事儿呢,你腿受伤了怎么不跟我说?”
“没事儿,你回去吧。”
“怎么没事儿,都打石膏了,你怎么回来的?”
“他说了让你回去你听不懂吗?”谁想到陆泽鸣这时候正关心则乱呢,贺天圻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一向脾气好的陆泽鸣顿时就不乐意了,直接把矛头对准了贺天圻。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吼什么呀?”
“还没下课,很吵,别在我跟前叽叽喳喳。”
陆泽鸣一听这话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你神经病吧?谁叽叽喳喳了,你放什么屁呢,真以为自己家有几个钱,了不起了,傻逼!”
眼看陆泽鸣的火势就要完全燃烧起来,江轶喝道:“行了,别吵了!要打起来吗?”
陆泽鸣骂了一声“草”,然后就被身边的人给拉回座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