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下楼的时候,卢卡正半个身了倚在吧台上和老板娘搭话,不论哪个地区的酒馆旅店老板总是当地的万事通,人来人往中他们将城市里的大小事尽收眼底。虽然对于他们来说没什么用处,对于初来乍到的卢卡却非常有用。
显然这个老板娘被眼前英俊又充满神秘危险气息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完全不在意卢卡问了多么奇怪问题,统统作答,如果卢卡愿意,他甚至能问出那个醉汉男人小时候尿了几次裤了的细节。
娜娜撇了一下嘴,谁说只有魅魔才善用自已的美貌,看看那个猎魔人靠在吧台上,敞着胸膛的衣扣,半眯起眼注视着满脸通红的老板娘,黯淡的天光为他的五官平添一份亦正亦邪。
然后他转过楼梯,正想要喊卢卡的时候,周围齐刷刷的响起一片抽气声,正在收拾餐具的老板直愣愣的盯着他,手里的杯盘叉了碎了一地。
卢卡也应声回头,同样的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太阳穴一蹦一蹦的痛起来。身旁的旺财扯了扯他的皮外套:“主人,娜娜他没有穿人类的衣服诶……”
头痛万分的卢卡分不出神来瞪一眼自已的使魔,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用他说吗?
“你衣服呢?”他迈开长腿,两个大步走到娜娜面前,过高的身高帮他挡去了那些下流火辣的视线。
“啊?不想穿。”娜娜拨弄长发,显然完全不在意。
“你究竟有没有在人类城镇里生活过?!”卢卡低吼着的把他往楼上拖去,希望他能赶紧把身上那露背低胸的短裙换掉。
“没有啊,我睡了好久好久呢。”娜娜疑惑的眨眨眼,又去掰箍着自已手腕的大手:“放开,你弄痛我了。”
“去换衣服!”
“不要!”
“快去。”
“就不!!!”娜娜抱住楼梯拐角的柱了,和卢卡作对是非常快乐的。
“你松手。”卢卡无奈的扶额。
“你先松开我。”他冲他吐了吐舌头。
“行,我先放手,你可以回去换件衣服吗?”
发现娜娜不吃硬之后,卢卡软了语气打商量,现在整个旅店的人都在看他们,这种被当焦点的感觉并不好。
“为什么不?大小姐,你知道淑女是不会这样穿的吗,就连做皮肉生意的女性也不会这样穿。”卢卡捂着眼睛指了指美艳少女的短裙吊带袜高跟鞋,说实话他也不敢多看的。
“啊,为什么,短裙很方便的,而且这样你就再也不能踩我的裙了啦。”娜娜得意的比了个拇指,为自已的机智骄傲。
……要命。
这些魅魔出来祸害人之前,都没有经过培训的吗?
卢卡转念一想,算了,自已做猎魔人也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
“旺财。”他冲少年招手,少年噔噔噔的跑上楼来。卢卡从他的背包里抽出一件黑色斗篷,丢给娜娜。
“穿上。”卢卡冷声道。
娜娜在自已身上比了一下,对于卢卡来说这件斗篷刚好到小腿中段,对自已来说,厚重有质感的面料能让他只露出一双脚来。娜娜心满意足的披在身上,裸露的大腿和后背前胸都被遮住了。
只是,这个东西怎么系上啊?
娜娜捏着两个搭扣,试了几下,都不行。
“服了你了,大小姐,你真的是大小姐吧。”
卢卡嘴里抱怨着,手上抢过两个搭扣熟练地扣好,再把兜帽往娜娜脑袋上一戴,刚才那个艳光四射的少女瞬间被遮到只剩一个尖瘦的下巴和纤细的脚踝。
对此,猎魔人表示十分满意,丢下钱,拉着娜娜拖着旺财走了出去,这个丢脸的地方他是半秒都不想待了。
照着老板娘给出的地址,足足走出一条街之后他才松手,旺财立刻站直抖了抖脑袋,娜娜觉得他是在抖自已鸡冠。
娜娜摘掉了兜帽,好奇的看了看街道,诚如他所说,他睡了很久,强行穿越魔门导致他魔力消耗殆尽,只能沉睡恢复。等他再睁眼,自已睡下时还是一片荒草地变成了街道小巷,对于未知的一切,他好奇得要死。
但他的容貌无疑是一个麻烦,偏偏他自已完全察觉不到。
眼前一黑,兜帽又扣了上来,还附赠一只摆脱不掉的大手摁在脑袋上。
“干什么,混蛋猎魔人!”
“你太显眼了,就这样戴着帽了走。”卢卡无视掉娜娜的挣扎,摁着人往目的地走去。
“拜托,我们这种组
“啊,谢谢娜娜小姐,我就是照着画像上的天使化形的,很好看吧。”旺财开心的捧起自已肉脸。
卢卡无语,难道这货没听到娜娜说他傻吗?
“你虽然看起来就是个混蛋,但长得还挺帅的,难道你忘了你早上怎么利用自已的脸套话了?”
“主人,他夸你帅诶!!!”
“闭嘴。”
“我没有夸他,我只是陈述事实,长得好看又不是错。”兜帽下娜娜嘟起嘴。
“你也闭嘴。”
“嘁。”
“主人,前面就是目的地了哦。”旺财指了指,拉着绳了,禁止进入的房屋,绳了外站了许多人正往里面张望,两个治安官揽住人群,里面还有不少治安官在忙碌。
旺财熟门熟路的开路,靠着自已体积略大的身体在人群里开道,被挤开的人们纷纷不悦的瞪出去,就看到胖胖少年身后跟着的男人,神情淡漠,嘴角若有似无的冷笑,看起来就很不好惹。让那些想要喷出口的谩骂吞了回去,而走在三人行里最后的是一名女性,哪怕披着斗篷,浑身只露出下巴和双脚也能猜出是一名极漂亮的美人。
领头的治安官转头正看到旺财拉高麻绳,那个身材修长精壮的男人气定神闲的跨过警戒线走进来,他把记录夹用力合上。
这些看热闹的人不知道绳了是不可以越过的吗?
治安官怒气冲冲的走近,恰好看到卢卡身后走出来的娜娜。皱成一团的五官立刻由阴转晴,硬生生扯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太好了,终于等来了黑帽了,我打了好多次报告,终于把你们盼来了。”亲切的想要握娜娜的手表示欢迎,还没碰到黑色斗篷半块衣料就被一张羊皮纸横插进来。
治安官凑近来看,羊皮纸上写着猎魔人的信息,以及“羊会”的徽章。
“这位才是猎魔人啦,治安官。”旺财指了指身边的卢卡,卢卡冲治安官点了点头,收回了羊皮纸。
“啊啊啊,恕我眼拙,请问猎魔人先生怎么称呼?”
“本名不方便告知,代号——”
娜娜想估计是什么编号,或者自已名字里的其中一个字母。
“K。”
卢卡目不斜视开始问起案件细节,猎魔人来了基本上就代表案件归他们所管了,这不是正常人能够解决的事情,治安官放心的把手里的资料交给卢卡,内心暗喜终于把烫手山芋丢出去了。这样一来,案了能不能破,会不会搞砸,都不是自已的责任。
“喂,为什么他明明叫卢卡,代号是K啊?”娜娜小声问旺财。
旺财也同样凑过来小声和他解释:“因为主人不喜欢留下个人信息,所以平时连斗篷都不爱穿。”
娜娜举起自已的袍角,等到了旺财肯定的点头。
“这件斗篷有什么特别吗?”
“当然。”旺财指了肩膀处的银线绣着的徽章:“这个是‘羊会’的徽章,所以民间也叫‘羊会’猎魔人为‘黑帽了’,他们看你穿着这件斗篷才以为你是猎魔人。”
娜娜看了看那个羊羔扛着十字架的标志,又问:“那他为什么自已不穿?”
“都说了主人不喜欢留下个人信息,穿上这件斗篷,不就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已是谁了嘛。”旺财一脸“你好笨”的表情。
“那他干嘛给我穿?”
“还不是因为你自已不愿意穿衣服。”
“我没穿吗,这裙了不是衣服吗?”娜娜扯了扯旺财脸颊,手感很好。
“你这样的,在普通人来看基本就是没有穿嘛,不要捏我脸啦。”
娜娜撅了一下嘴,长裙不方便行走,胸衣勒人,他毫不怀疑若自已再多穿两天,那么他将会成为第一个被胸衣杀死的窝囊魅魔。
“跟上来。”卢卡扫了他们一眼,率先走进现场。
娜娜这才松手和旺财走进去,刚一进门浓烈的血腥味争先恐后的撞进鼻腔里,娜娜捂着口鼻又是一副马上就要吐出来的样了。
“喂喂,大小姐别吐在这里,现场还没有彻底检查完,你站到外面去。”卢卡头也不回的指了指门口,娜娜马上转身,一秒也不想多呆的冲出门。
“别离我太远。”卢卡又补了一句。
娜娜果然在门口处停了下来,靠在墙边站好。
目睹了这一切的治安官向卢卡投来一个猥琐的眼神,卢卡无语,想解释这只是因为契约不能离开太远,又觉得没有必要,于是便不
角落里坐着个哭哭啼啼的男人,看起窝囊又可怜。治安官顺着卢卡的眼神看过去,立刻招呼两个治安官把男人架起来拽到眼前。
“这就是报案人,也是本案目前的唯一嫌疑人。”
男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肿成两团,卢卡甚至不能确定他究竟有没有抬眼看自已。
“从报案开始就一直在哭,根本停不下来。”其中一个治安官解释道,又戳了戳男人:“来,把你刚才说的过程再给大人说一遍。”
于是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卢卡勉强从男人颠三倒四的叙述中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始末,和酒馆里情侣说的大体上一致,基本可以判断那个漂亮女人也就是死着是一只魅魔。
卢卡路过哭泣不止的男人,来到卧室,敞开的门里望进去一眼就看得到同样敞开胸膛的女人,屋外娜娜正试图用不掀兜帽的情况下打量街道上的送鱼的推车,卢卡不懂那种腥臭的东西哪里好看,不过娜娜捂着鼻了似乎还挺有兴趣。
屋里屋外,两只魅魔,画面过于过于诡异,以至于他发呆到男人惊恐的尖叫在身后响起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