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肆一路上都在想莓果米酒该怎么泡。
以前的裴枕挺喜欢吃甜食的,甜食会让人心情变好。
而且,她记得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喝些威士忌。
许肆就想给他做一灌莓果酒,替代那淳烈的高度酒精,只是酒里要加砂糖还是蜂蜜,一直没个定数。
应该都差不多。
只是加了蜂蜜更有风味些。
曾经母亲还在的时候,家里的佣人经常偷偷做这些小玩意解馋,制作方法并不繁琐。
不过……
到了地方以后。
许肆才发现,所谓生长着莓果的秘林,只是三合社社区周围的一片湿地,而蓝桉树生长的茂密,几乎没有别的植物生长的余地,却诡异的与各色莓果共生,莓果植株还长得特别茂密。
许肆拎着篮子的手停在半空,咬了咬唇,看着莓果植株底下还没完全融入的泥土,瞬间明白了,这是谁的心意。
这莓果肯定是最近才移植过来的。
成片成片的。
完全是为了等待她的光临。
这样难得的心意,许肆只能想到裴枕,除了他,不会再有其他人。
伸出手,采了一颗,放进嘴里。
——酸甜,果味浓郁,汁水充盈。
觉得有意思,又摘了一颗。
——甜味居多,风味特别美妙。
即使是刻意制造的环境,丝毫不影响它们的美丽与乐趣。
许肆这个千金小姐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穿梭在树林里,她乐此不疲的摘下每一颗熟透了摇摇欲坠的莓果,偶尔吃吃,偶尔放进篮子里。
不可否认。
这一刻,她是真的有些放松,很难得的,居然放松了下来。
一时之间。
竟然还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在给裴枕制造乐趣,还是顺着诱惑,闯进了裴枕给她制造的甜蜜陷阱里。
迷雾丛生的林雾,穿着黑衣的巨型保镖,娇艳的黑裙女人,不该出现的诱人莓果。
这个画面在地下城无比突兀。
像一卷撒了碎金的泼墨油画。
让她往后再像起,都觉得美不胜收。
……
采完满满三个篮子的莓果。
许肆的食指染成了粉紫色,才心满意足的乘坐车子返回豪宅。
路途中风很大。
来时好好的,回去的时候,车子忽然改道了。
司机接了个电话,说是有机密原因,安全起见,他们得从另一个通道返回,还拿出了简易的地图给许肆看。
另一条路远些,还需要路过城市中心。
许肆没什么意见,她手指弯曲,撑着下巴,欣赏着地下城各种金碧辉煌的陈设建筑,高低起伏碎石铺设的街道,耸立在云端之上的古堡与空中连廊。
就在快要靠近赌城的时候。
许肆叫停了车子,想碰碰运气,问问路人想不想出售身份卡,没办法,赌城肯定是去不了的,那里全是裴枕的人,不会真的帮她找。
一路上,收到了不少拒绝。。
倒是有个好心的玩咖告诉她,白天的地下城街头会有人出来卖违禁品。就跟寻常地区,小偷夜晚出来销赃一样,说不定就有身份卡。
许肆将信将疑,在比较安全的街道附近晃悠了几圈。
忽然有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从另一个帮派的禁忌区域逃出来,挣扎了几番,又被几个外国人拖了回去。
那人手扣地面,撕心裂肺地喊了几声。
“扑街啊!你们这群鬼佬,我一直在这地方混,你得罪我,没有好下场的,东西我早卖了,不就是一点钱吗?我赚了还给你啊。”
也就是仗着白天无人在意。
又恰巧被许肆亲眼目睹。
那中年人看见许肆,又审视夺度的看了眼她身边的保镖,判断她有救人的能力,扯着领带疯狂呐喊:
“歪,美人,靓女,Lady啊,救救我啊!我给你报酬的,我手里有很多好货啊。”
怕她听不懂,还用了好几种方式。
不是港岛口音。
许肆却能听懂,一听手里有好货,许肆就请求保镖把人带过来。
中年男人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拍了拍脏污的西装,面带笑意的走来。
“谢谢你啊,你是外来者吧?为了报答你,你有没有麻烦,我帮你解决啊。”
一看就是老油条了。
许肆挑了挑眉梢:“什么都可以?”
中年男人得意:“那当然,你要什么,我应该都有,没有的话,我给你偷来。”
许肆诧异,感情地下城还有偷子?
她挑起唇角:“你身上有没有身份卡?”
中年男人一哽:“没有,偷盗身份卡是重罪喔,会被三合社杀掉的。”
许肆有些失望。
笑容平平:“那你有什么?”
“你看起来是港岛人喔,八卦那么发达,平时爱不爱看花边新闻啊,我有港岛所有帮派的花边新闻噢,都整理成册的”
许肆来了点兴趣:“三合社的有吗?”
“有,怎么没有。”中年男人恢复了自信:“就是有点少,但是三合社那位大人的故事我都有噢。”
“哪位?”
“啧,最顶头的那位嘛。”
“什么类型的?”
“机密嘛,先给钱。”
许肆看了眼身后冷面的保镖,很不自然的轻轻咳了一声,说:
“保真吗?”
“你开玩笑的?”中年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呐,你看好了,这是我的通缉证,各个社团都把我当做死敌啊,肯定真啦,也是我运气好,总被你们这些外来者救。”
许肆抿了抿唇。
倒是有些好奇,裴枕有什么八卦。
但她手上没有钱啊。
当机立断。
她卸下了手上那只父亲戴过的名表,少说也值个百八十万的,放在中年男人的手里,“这个够吗?”
中年男人看了两眼,又盯上了她的手链:“加条手链啦,拿命偷出来的东西,体谅一下。”
许肆又把手链卸下来,这次是拿到了东西,才肯递给她。
交易做完。
那人就悄悄摸摸的顺着小巷消失不见了。
蹑手蹑脚,身法自然,倒真是个偷子人才。
许肆捏着手里沉甸甸的牛皮纸袋,陷入沉思,没有当场拆开。
身后的保镖忽然提醒了一句:
“大嫂,回去吗。”
“好。”
许肆将牛皮纸袋扔进篮子里,重新坐上了返程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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