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顾南笙目光而来。
“检司大人,世子爷,可让我看看。”
检司大人点头:“那便劳烦顾公子帮忙看看。”
这多一个人看看,能看出个所以然来,也是好事。
一手接过,顾南笙将纸张放在烛火之上,透过微光,纸张之迹也清晰了不少,脸上带疑。
几人皆是走近投目。
忍不住开口,谢清云看了一眼对方。
“这文字虽看不清,可是似不像大安文字。”
顾南笙点了点头,眼底墨色瞳色略过一抹思量,让人不可探究。
“这纸张似放有两月有余,虽有破色,却无明显折痕,而中心之处确有压印,像是一堆纸叠加而放,而这只是其中一张。”
“这上面确实不是大安字体,倒似早已不流传的黄广体,而这印记,是民间所造的店铺章印,纸像是莫宣纸,但是莫宣纸并不便宜,能够叠加堆放此纸,想必也是颇有钱势。”
这顾南笙竟然懂得如此多,谢清云看了对方一眼,却没想到。
检司大人开口:“既是莫宣纸,这又像店铺私印,那明日我便让人查找城内的店铺,看何人店中用这莫宣纸,一一排查。”
既然这是刺客身上之物,那么就照着以此查下去。
这字的内容虽然露出不多,看不懂写的什么,但是还是能比照字体的。
能用得起莫宣纸的不多,查起来不难。
顾南笙将纸张递回。
“在下也只是胡言,就不知道说的对不对,既然已经事完,便先离去,后续每日会让人送药来。”
检司大人一笑。
“多谢。”
几人出了武检司,站在门口之处。
“今安,如今宫门快下钥了,你还是快些出宫吧,我今夜留在宫内陪侍太后。”
“好,姐姐小心,我便先回府去了。”
话完,谢今安将身子披风解下,披到对方身上。
“这几日时而有雨,夜里风凉,姐姐多穿些。”
感受到身上暖意,谢清云拉了拉身上披风。
“去吧。”
一时武检司门口之处,便只剩下两人。
这武检司本是处于偏地,两人一路向着道上而去。
夜色深暗,一路宫道无人,似永无止境,宫殿之内,夜晚的冷风,轻悠悠地吹着大片竹林。
竹叶在空中微微颤抖动着,一株株翠竹林子高耸挺拔,顶天立地。
两人一路无言,那修长的身影站在他的身侧,似乎追不上他那步伐。
无意之间,他也放慢脚步不少。
薄唇而抿,顾南笙如朗月一般,似连天上的月亮都被夺去三分色彩,月光照在两人身上,地上留下两人影子。
因是进宫原因,黄色锦衣宫裙,谢清云身上的粉黛也深了几分,不似平日淡颜,容颜有妆,却更显了几分气质。
一路无言,终是谢清云率先开口。
“封阳之后,倒是一久未见。”
一直低着头不语,脸上清然,没想到对方却是言。
“郡主乃是天上之月,我只是一个尚书府庶子,自然也是不敢轻易踏步靖安王府。”
这是何意?谢清云顿住脚步,那微风吹起身上的披风之上的绒毛,跃于她的脸上。
这披风微长,倒是顺在地上一截。
这顾南笙,往日里虽然言语颇有温色,待人也是和宜,但是骨子之中却都有高傲之感。
虽是淡雅之言,但是这一语开口,怎么听着微有讽意,像是想与她拉开距离一般。
“我知道你第一次在左相府见我,我将姚月珍推下湖中,你觉得我仗势欺人,言语偏颇,对我不喜。”
“在封阳,我们同住照院那么些日子,一起照顾疫民,我得了疫症,你对我照顾。”
“我还以为封阳一事之后,至少……我们是朋友。”
至少不似第一眼见她那般,那般的不喜,那般的不顺眼。
至少,也算的上朋友两字。
但是好像,到底是她多想了。
也是顿住脚步,顾南笙微微愣了愣神。
“在下不过一个庶子,第一次见面,是我开口有误,郡主没有怪罪,就是我之幸,封阳一事,郡主莫要放在心上,我对你照顾,乃是本分,也没想郡主承情,朋友两字更不敢当。”
什么嫡庶,谢清云眉头一蹙,显然不爱听此话。
“我从未觉得嫡庶就该如何,又有何区别,我父亲这辈子就娶了母亲,生了玉瑶,今安和我。”
“我靖安王府的子女在家中鲜少斗争,我从不觉得嫡庶就有何区别,庶出就又该如何。”
也许靖安王府确实不似其他门庭大户般的争斗不休,并无似那世家之中。
顾南笙拉开一抹笑容,却似嘲笑,不似刚刚,却是显于脸上。
“庶出?那我就告诉郡主其他世家之中的庶出,庶出男儿或许可以有挣扎之地,可以考取功名,得了家主欢喜,入西丰大营,分了外院。”
“但是庶出女儿,婚嫁听从主母,宴会不得露脸,主母的一句话,就可以掌握生死。”
“那几年我未在京内,回了京,却是发现妹妹身上不少伤痕,而这都是拜主母所赐,中秋宴会,皇后的一句话,就定了我妹妹的婚事,无力反驳。”
顾南笙的亲妹妹,便是衡王妃。
而那当日中秋宴上的赐婚,却也是皇后带着羞辱之意,联合家中主母,这才定下。
好在嫁去了衡王府,也算可以保全了性命。
“清云郡主,你是靖安王府的长女,朋友之名,我高攀不起。”
不是因为庶出,不是因为其他。
他不想当什么朋友,更不想靠近,更不想入心。
如今朝廷之上太子与衡王已是暗里而争。
晋王霄胤与太子霄九轩走得近,而她……是未来的晋王妃。
太后的侄外孙女,靖安王府的长女,更是先帝所指的晋王妃。
既然注定不是同一条船的人,那就不要上船。
那封阳,本也只是因疫症之事才有交集。
要不然左相府那次第一面,便应该是她对他永远而留的画面,不再交集。
与卿同舟渡,达岸各自归,飞鸟与鱼不同路。
“前方,在转一个角,便是永福宫,皇宫之内的路想必你是相熟的,在下便先行离去。”
后方宫内里的竹林,枯黄落叶飘飞,落于一侧湖水之内,落于两人身侧……
那侧身,微失礼,白衣锦衣而走,与她半点不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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