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陆沧遥心中作何感想,晏烟看着这道门心里五味陈杂。
上辈子陆沧遥以身犯险强杀六只八阶丧尸之后,在一个较长的时间段内再也没有出现过什么难对付的丧尸,因此那一日被称为“曙光”。
意为人类生存的希望、胜利的曙光。
可他们记忆和情感的保质期似乎相当之短,很快就不再提及那个名字,有意的避开关于那个名字的话题,甚至捧出新的“强者”冲淡那个人的痕迹。
只保留了这处空空荡荡的“武馆”。
偶尔有人匆匆走过,也只是习惯性的驻足一瞬,便又匆匆离开。
晏烟不明白,那个人不是临泽基地的英雄吗?甚至连她的父亲也是因为守护这里而死去,为什么要这样冷漠麻木的遗忘。
直到她死了又活了,仍是难以释怀。
所以当晏烟听到陆沧遥这一次不会停留在临泽基地,要去更远的地方放手施为,她是打从心底里高兴。
苑林坐在外侧,伸手一拉车门,回头对其余人说道:“我们到了,大家下车吧。”
说罢先伸展长腿迈了下去。
待全部都下了车,陆沧遥略一颔首,率先迈步越过门槛走进去。
苑林、晏烟紧随其后。
十余个人走动发出的声音足以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一挂着浓浓黑眼圈的瘦高青年听到声音后飘忽着脚步过来查看,人未到声先至:“谁啊?大早上踢里哐啷的。”
“卧槽!少馆主!”
“苑林小哥?!”
“是你们啊。”
李明宇他们眼睁睁看着这位看起来睡眠严重不足的青年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下,然后嘴里念叨着:“嘶,真特么疼,看样子我没睡过去。”
困倦的眼神骤然焕发神采,青年嗷了一声转头就跑。
边跑边喊道:“馆主!馆主!你快出来啊!”
“少馆主和苑林小哥回来了啊啊啊啊啊!”
“快来看啊!”
他跑的太快,苑林甚至都没来得及叫住他:“黎……”
他想叫住黎子谦的,这会儿其实对大部分人来说其实才是起床时间。
“算了,我们直接过去。”苑林放弃了喊住他的念头,无奈道。
前面大部分是授课的场馆和学员宿舍,陆沧遥和苑林居住的地方在整个武馆的后方。
一座两层的小楼。
还没等众人行至小楼前,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便急匆匆的从敞开的大门冲出来,并且来势不减,到了人前才疾步一刹。
衣衫稍稍凌乱的男人张开手臂将陆沧遥抱在怀里,这才感觉到结结实实的踏实,怀抱不过一秒,便克制这情绪后退将人放开,他一双明亮的桃花眼眼尾微挑,不掺杂质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开来。
“遥遥,欢迎回家。”
视线一转,又看到姿容气色更胜从前的苑林,紧接着道:“小苑,欢迎回家。”
陆沧遥目光流转,最后定格在男子的脸上,轻唤了一声:“爸。”
苑林看着眼前还是那么年轻的男人,道:“陆叔。”
陆越川高高兴兴的应了:“哎,没想到你们回来的这么快,回来了就好。”
他看向晏烟等人,没等他们介绍便热情搭话:“是遥遥和小苑的朋友吗?快一起进来坐!”
一群人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就被拉到了客厅里。
黑眼圈青年黎子谦已经摆好了椅子,正提着水壶和纸杯过来。
镇定下来的黎子谦变得文弱有礼,其实是洗了把脸梳了头有了点正常人样,他问道:“请问你们喝水放茶叶吗?”
众人找位置坐下,纷纷表示白水即可。
陆沧遥站在一旁没坐下,她对众人说道:“先在这儿稍坐一会儿,有什么需要的跟黎子谦说就好。”
“我先上楼一趟。”
“爸,阿苑,你们也一起上来。”
晏烟等人自然同意,他们也知道亲人之间肯定有说不完的话要讲,没有非要陆沧遥或者苑林一直陪着他们的意思。
陆越川和苑林眼神交错,朝晏烟等人歉然一笑,跟随上楼。
等到黎子谦强撑着困倦说去洗些水果拿些零食过来,客厅内只剩下晏烟李明宇等人,气氛才活跃起来。
即便晏烟足够小声也掩不住她语气中的震惊:“天哪,阿遥的爸爸竟然这么年轻吗?”
叶筠薇也忍不住说道:“光看外表,像苑林的哥哥。”
百里安澜年纪小,说话倒更没什么顾忌:“天——陆姐姐他们家是有什么特殊的优质基因吗?为什么都长得特别好看!”
其余的人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心里的想法大同小异。
白双九从记忆里挖了挖,陆叔叔好像一直就是这副模样,叔叔辈的年龄长着哥哥辈的脸,又因常年练武保持着修长流畅的身体线条。
年龄的自然增长让他身上多了时光的沉淀,却丝毫无损他积极热情的年轻心态。
他爸也是一样,比起同龄的男士要显得年轻许多。
晏烟此时也想起了自己那一位父亲,在母亲病逝之后便以吹气球的速度胖了起来,原本还能称得上是中等的体型一下子就臃肿不堪,也不知道她那继姐的妈是怎么忍受得了一个如此油腻的中年男人的。
或许这就是真(金)爱(钱)的魅力吧。
晏烟在心里模拟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表情。
同样是人,差距可真是太大了。
二楼,陆越川的书房内。
三人坐下后,陆越川先问苑林:“小苑,你的身体看起来好了许多,气血也充足多了,是不是没什么影响了?”
感觉到他真切的关心,苑林不禁弯起了眼睛,神色温柔:“是的陆叔,我觉醒了异能,身体就跟着好了很多,现在我跟正常人一样,很健康。”
“这些年劳您费心了。”
陆越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缅怀道:“咱们一家人,说什么费心不费心的,你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
“阿轩要是知道,肯定很开心。”
陆越川口中的“阿轩”是苑林的父亲,他默然片刻,才重重点头:“嗯。”
陆沧遥并没有怎么听他们两人说话,而是一寸一寸的游移目光,不光是看书房内熟悉的陈设,也是看陆越川与苑林——两个她最割舍不掉的家人。
似乎很短,又好像过了很久,陆沧遥绷直的肩部放松着下沉,深沉的黑眸亦有了温度,映照出摄人心魄的神采。
她回家了,一个完整的家。
陆沧遥不由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