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凤雁让门卫老吴挑三桶泔水来。
石才气得哇哇爆叫:“老吴,我是你领导,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老吴正窝着一肚子火呢,他当初好心传话,结果被石才反污蔑背叛,两头都不落好。
老吴决定向新领导表忠心:“石才,明确告诉你,我现在是雁归食品厂的门卫,你眼前的田厂长,才是我真正的领导。偏向你,才叫胳膊肘往外拐呢。”
老吴叫了个工人,和他一起去后院挑了三桶新鲜泔水回来。
王文举将泔水分别淋在三个人身上。
与王文举和田凤雁被淋时的“浅尝辄止”不同,王文法劈头盖脸的往下灌。
泔水毫不留情的流进了鼻眼、耳洞和嘴巴里,惹得三人好一阵干呕。
田凤雁冷脸道:“你们仨给我听好了,我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定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三倍奉还。你们浇我一桶泔水,我还你们三桶;你们招惹我一回,我还你们三回……”
话锋一转,田凤雁轻眯了眼:“当然,如果你们愿意到此为止,我也不会再找你们麻烦。”
三人瑟缩着离开了。
田凤雁轻舒了一口气,她之所以泼泔水、放狠话,是怕这仨人以后没完没了的找晦气。
田凤雁自己不怕,也不认为何树华那个滑头会吃亏,她是怕石才会报复到自己女儿身上。
希望经过今天泔水这件事,能把他们给震慑住。
当然,田凤雁习惯于把人往最阴暗处看、把事情往最坏处想。
田凤雁决定,还是派人盯着这三个人的动态,摸一下三个人的底。
多掌握一些,总好过现在两眼一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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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跟了两天,曹昆就接到了电话,急匆匆跑向门市,对田凤雁急道:“雁姨,小陈来电话了,说是张科去了实验中学门口。”
“张科?”田凤雁有一阵的恍惚,自己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
曹昆边拉着田凤雁跑边解释:“张科,就是那天和石才一起来的人,枯瘦小的那个。小陈跟着他到了实验学校门口,怕他对玉姝和玉娆不利,立马给我打电话了!”
王文举听了,立马骑着一辆送货的倒骑驴,拉上二人,踩风火轮似的奔向实验学校门口。
在负责盯梢的小陈指认下,终于看见了张科。
此时的张科,右手伸进夹克衫里,一直没有拿出来,抻着脖子望向学校门口。
这是小学年部放学的南出口,张科,肯定是奔着二闺女冯玉娆来的!
田凤雁这个气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个张科,看面相长得老实巴交的,瘦小枯干的,没想到性格这么艮,买不成冰棍厂,竟然拿着刀报复她女儿!
心眼儿实在太坏了!
放学铃声响了,学生们陆续出校门了!
田凤雁目光如炬,一挥手,王文举、曹昆、小陈三人,如猛虎下山似的扑向张科,牢牢禁锢在地上。
王文举更是将手伸进张科怀中,用力掏出一件硬物:呃,竟然是热乎乎的两根油条。
王文举不信邪的搜遍张科身上,最有攻击性的武器,大概只有一根指甲钳。
三个男人本能的松了手。
张科坐在地上不起来了,带着三分哭腔:“你们、你们这也太欺负人了!我好好的接我闺女放学,给她带了两根热乎油条吃,你们可倒好,上来就把我撂倒了,还浑身上下好顿撸……”
王文举等三人,脸色更加尴尬了。
田凤雁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会对我女儿不利,没想到你是来给女儿送饭的啊……”
张科好不委屈:“那天我找你算账,是石才挑拨的,他说你给领导送了重礼,这才买下的厂子。
后来听你一说,我觉得你说的在理,三个月都买不下来,好孩子都抖落出风来了,谁等我们啊。”
田凤雁让王文举把张科给扶起来,连连道歉。
张科摆了摆手:“你放心,这事在我这儿就翻篇了,就你那天猴拉厉害的样子,我还怕把你惹急眼了对我闺女不利呢!要不然,我也不能来接。”
田凤雁尴尬得脚趾头能抠出三室一厅来。
感情好,她与张科二人,都护女心切,主打一个互相防备。
田凤雁看了眼地上的油条:“实在对不住,害你脏了两根油条,我三倍奉还,赔六根。”
张科身子僵住,显然是想起了“浇一桶泔水还三桶”的三倍奉还。
现在,变成了坏两根油条还六根。
小陈挺有眼力见,飞毛腿似的去买油条了。
张科拿了油条去接女儿,走出两步又回了头:“你不用担心我和李根柱,我俩都认命了。你还是多防备着点儿石才吧,感觉他还会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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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初,何树华从电器厂回来了,圆满完成了田凤雁交待的任务,带回来了三种电器。
田凤雁立马试用,何树华则背着手参观起装修完的商店来。
越看越掩饰不住眼底的惊讶与狂喜。
这个“超市”也太时髦了。
按货品种类做好了分类,上面贴着标识牌。
如食品区的粮食类,用铁皮焊接了无数个大木格,格子里分别装了白面、荞面、大米、小米等等十五六种;
如调味料区,则是打成了无数小格子,辣椒、花辣、大料、冰糖等十多种。
如针织区,枕头、四件套、床单……甚至,还有成斤称的荞麦皮;
每样产品的格子上,都贴了价签,还是可活动的。
生鲜区和蔬菜区目前还空着,但已经打好了格子,贴好了空白价签,只等着时蔬入场了。
何树华暗暗感叹,东西太全太好看了,连自己这个不怎么买东西的懒人,看着都被激起了购买欲。
何树华对着田凤雁一挑大指:“雁姨,确实不错。准备啥时候开业啊?”
田凤雁从收银匣子里拿出营业执照,递给了何树华:“上次起执照时,你还没合伙;这次把你名字加里了,我不会起名,玉姝给起的,叫禾田丰超市,取咱们俩的姓氏同音字,‘丰’是丰盈、盈利的意思。等牌匾做好了就试营业。”
禾田丰?何树华表现很满意,好不好听在其次,主要是有他的“何”姓在,彰显了他这个二老板的重要性。
何树华:“雁姨,听老王说,顾客进门得存包,会不会有人觉得咱像防贼一样心里不舒服,就不愿意进来了?”
田凤雁:“我想到这一点了。让人克服心里不舒服的良药,就是让人觉得占了便宜。以后,咱每天会搞出1到2样特价商品。开业那天,我安排了猪肉和香菇贡丸特价,批发价走货。”
何树华苦哈哈一张脸:“批发价?那咱还挣啥钱啊?还白搭个塑料袋?!”
田凤雁笑道:“买丸子的人,不是下火锅就是辣炒,就得配滚滚肠、豆腐泡、麻椒、辣椒、孜然……买猪肉的人,红烧肉得需要酱油和冰糖;炖吃得配豆角或土豆,顺手就买了别的。咱这叫做,东方不亮西方亮……”
何树华眨巴眨巴眼,再次挑起大指:“雁姨,姜是老的辣,我算服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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