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是急不得的。
江照月身边的人,个个都是经过陈袖精挑细选的,根本没有自己的人。
两人一合计,还是由云锦书去查当年的事比较稳妥。
虽然她也没有可用的人手,但她有十几个面首啊!
每个月给他们那么多月银,总不能白白养着他们吧?眼下这不是正好用上了么?
等商议妥当,云锦书立刻回了云霭殿。
“将那两个会功夫的叫过来。”她吩咐道。
铃儿跑着去了,没一会儿,就带着两名男子走了进来。
两人给她请了安,之后便束手站在了一旁。
云锦书咳嗽了一声,说道:“我此番叫你们过来,是有事要交代给你们——你们对京城熟悉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方脸那个男子率先开口道:“小人自幼在京城长大,还算熟悉。”
“好,”云锦书顿了顿,“那便由你——你叫?”
“容岩。”
“容岩,”云锦书叫了一遍他的名字,“那便由你去查一桩陈年旧事。”
她将顾夫人生产遭遇暴雨的事同他简短地说了,然后说道:“你去查一查,当年那个寺庙,如今可还在?顾夫人于我有恩,当年那些僧人也算是救了她一命,我想着若是得了空,便过去上一柱香。”
容岩干脆利落地应了。
云锦书的目光转向另一个人:“你呢?你叫什么?”
“回公主的话,”这人比容岩更爱说话些,脸上带着笑,颊边有个小小的酒窝,“小人姓王名柳泽。”
云锦书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不由去看铃儿。
“是同宋公子打起来的那个。”铃儿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云锦书恍然,昨天她便觉得奇怪,即便是四个人打一个,宋清未免也太惨了些,原来里面竟混了个会功夫的。
“听口音你不是京城人?”她问道。
“回公主的话,小人是从北地来的,当年家里遭了灾,随着爹娘一起逃荒到了京城。”王柳泽说道。
云锦书点了点头,倒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王柳泽的口音太过明显,这样一个人去打听当年的事,难免会让人生出戒心来。
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王柳泽笑着说道:“小人这些年里,在京城倒是结交了不少朋友。公主若是想打听什么事,尽管告诉小人便是,能为公主排忧解难,是小人的荣幸。”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云锦书还是说道,“就是那个顾公子,你们知道吧?他……咳咳,我挺喜欢他的。”
她的脸上有些热,但还是硬着头皮将话说了下去:“你们也知道的,当年他刚出生的时候,差一点就死了,也不知道现在身上有没有落下什么病根来。你帮我去找找当年给他治病的郎中,好好打听打听,越详细越好。”
王柳泽一怔,不过很快便应了下来。
他们这些人进宫之前,都是有太医仔细检查过的。顾公子的出身与他们不同,公主不好让太医去查验,便想去问问当年给他治病的人,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事你做的隐蔽些。”云锦书叮嘱道。
“小人明白。”王柳泽笑着说道。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公主不想让人知道,他是十分理解的。
方才那一点疑惑现在也解开了,公主让人去寻找当年的寺庙,上香是假,讨好顾夫人是真。毕竟顾公子的出身摆在那里,还是昭武军的将军,公主不能将人强掳过来,只好用些和缓的手段。
能让公主这般上心,那顾公子若是真的进了公主府,哪里还有他们这些人的位置?
好不容易让公主厌恶了宋清,再进来一个顾公子,他只怕更无出头之日了!
他的相貌算不得最好,想要让公主记住自己,今天公主交代的事,就必须要办得十分妥当才行。
而至于那顾公子……毕竟当年险些丧命,留下些隐疾也很正常吧?
云锦书不知道短短的一息之间,王柳泽就想了这么多。
她让铃儿将身契拿了出来,在手上晃了晃。
“此事你们若是办得妥当,身契便还给你们。”她说道。
养着这些人,她的压力也很大啊!尤其是现在公主府还没有修好,这些人都只能与她一起挤在云霭殿里,时不时就会碰见一个,让她分外不自在。
两人对此的反应却不大一样。容岩看着那身契,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而王柳泽脸上的笑却僵了僵。
但二人都只是谢过了她便退了下去。
那一瞬间的反应没有逃过云锦书的眼睛,她捏了捏眉心,颇有些心烦。
“竟还有人甘愿当面首的?”她喃喃道。
铃儿听了便笑:“当公主的面首有什么不好?若不是奴婢是个女儿身,连奴婢都想要做呢!”
“光说胡话!”云锦书翻了个白眼。
铃儿吐了吐舌头:“奴婢说的是心里话,他们要么是犯了事,要么是穷极潦倒,在外头活得才惨呢!到了公主这里,有吃有喝有月银,最多就是伺候一下公主而已,还有那么多人一起,一整个月算下来,一个人也就两天,这样好的活计,离了您这里,到哪儿去找?”
“看来是嫌自己的活太累了,”云锦书作势要拧她的脸,“早知道就应当把你丢在御花园里头才好,等会儿我就让人去问问李公公还要不要你!”
铃儿嘻嘻笑着跳开了:“奴婢才不回去呢,奴婢就要伺候公主!”说完,她便跑了出去。
云锦书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唇角也不由微微扬了起来。
看来铃儿已经从妹妹的死中恢复了过来,人也比前些日子活泼了不少。
该交代的她已经交代了下去,接下来就只能静静等着了。
而云锦书和江照月暂时也没有精力去继续追查,因为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西洋使臣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