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莲的身子怔在原地,顺着宋南知的方向看去,他一身湛清色裳衣,眉眼冷峻,依旧是当初那风度翩翩的少年郎的模样。
再低头看着自己在月色下,蓬头垢面的倒影,秀美的长发枯涩,插满了逃跑时的草根秸秆。
好不狼狈!
她低头,那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元青莲的秀眉紧蹙,下意识的往后爬了爬,又离宋南知远了几步。
她咬了咬唇道:“啊南哥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但锦哥儿是无辜的。”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夫人先是不让言哥儿吃老夫人送过去的药,要将他送到柳府教养,原先答应让锦哥儿去当太孙陪读,却半道带着言哥儿一同前去,那些国子监的大人都与柳子墨熟悉,谁敢说不是他们提前通过题目?不然以言哥儿的身体状况,不可能这么快就超过锦哥儿去。”
元青莲见宋南知在认真的听继续将这段时日自己的猜想与他说:“锦哥儿这些对小丫鬟都有这等怪癖,我是知道,可一直都没有事,这次却突然就闹的如此之大,肯定是有人故意要污了锦哥儿的名声。”
“那国子监的事情,原来好好的,怎的锦哥儿想要去,就被突然除名了?眼下又是你甚至在即,这一桩桩的事情这如此的赶巧挤兑在一起了。”
宋南知身子僵直的站在原地,薄唇紧抿。
“啊南哥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吗?”元青莲趁机继续反问。
“就连方姨娘流产之事,真的跟我无关,我也是被陷害的,肯定是夫人察觉到了什么,她的心不在侯府了,不然不会放任那些流言蜚语不管。”元青莲的话字字句句落在宋南知的心头。
他从来不认为柳月如会舍弃自己和侯府!
“啊南哥,你好好想想,夫人的心要是还在侯府和你的身上,就算她不管锦哥儿,也不会放着你不管的,往日夫人都是尽心尽力的为了侯府的。”元青莲说的情真意切。
宋南知想起从前的种种过往,和自己这段时日仕途的不顺。
他脸色沉了几分,怒道:“月儿出生名门贵族,书香世家,即已是我妻,她自然事事都以侯府为重,这些本就错不在她,倒是你,心思歹毒,总喜欢在侯府挑拨我与月如的关系,才会一次次的寒了她的心。”
元青莲瘫软的跌坐在地上,嘴角发出呵呵呵的嗤笑。
看起来有些疯癫。
“啊南哥你不听我的,迟早会栽到夫人的手中,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一心扑在侯府的夫人了。”元青莲一边笑一边哭。
“哼,这些还轮不到你个毒妇在这里跟我讲,锦哥儿这等做派,你竟然纵容他,要不是我允许你平日接触锦哥儿,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歹毒!”宋南知满腔的怒火对着元青莲毫不客气的斥责。
“识相些,明日最好就给老老实实的自己回到田庄上去。”宋南知甩袖就要离开。
元青莲慌乱的挡在门口,哀求道:“啊南哥,我可以回去,但求你带我回去看看锦哥儿,他平日连小磕小碰都疼的要躲我怀里哭,如今被夫人打到奄奄一息,肯定很疼,你就看在我是锦哥儿生母的份上,带我去看锦哥儿一眼。”
宋南知脸上的怒意更甚;“你可知他将院中的那些丫鬟折磨成了什么样,满身都是啃咬的痕迹,体无完肤!你竟轻飘飘的带过那只是锦哥儿的怪癖!”
“他今年才七岁多,就做出这等心狠手辣的事情,若是日后长大了,是不是也可以弑父?是不是自己不悦,就可以这样欺辱他人?到时就算侯府有通天的本事,也帮不了他!”
元青莲忙摇头,替宋时锦辩驳:“不会的,锦哥儿只是一时糊涂,才失手做了那般事情,他这次知道错了,一定会改的。”
“无药可救!”宋南知看着昔日善良又善解人意的元青莲,眸底写满了失望。
他抬手准备将元青莲推开。
却被她双手紧紧的抱住腿:“世子若是不带我去见锦哥儿,我自己想办法去,日后闹出什么大动静可不要怪我。”
“你敢威胁我?”宋南知脸色铁青的看着元青莲。
元青莲垂下眸子,神色晦暗:“啊南哥,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见过锦哥儿后,就给我滚回田庄老实本分的待着,不管日后别人说锦哥儿任何事情都与你无关,不许插嘴。”宋南知冷冷的警告一番。
“好。”元青莲听话的应下。
夜半。
元青莲乔装打扮一番后,随着宋南知回到了侯府。
“夫人,世子带着元姨娘偷偷从侧门去了锦少爷的房中了。”严妈妈小声的对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的柳月如说道。
“随他她们去吧,元姨娘的身份早日打探回来,我等不了太久了。”柳月如没什么精神的躺回床上,等了一夜,也是困乏了。
严妈妈上前替柳月如掖了掖被角,才悄悄的退出房外。
次日。
乌云散去,晨光透着云层缝隙洒落。
严妈妈早早备好了上坟所用的贡品,和一些孩童需要的纸衣服。
柳月如一声不吭的收拾好,带着宋以言一同上了马车。
“我带你去见见哥哥。”柳月如温和说着。
宋以言重重的点头,母亲从未自己讲过这事,这还是他第一次随着母亲来祭奠大哥。
马车上,宋以言张了张嘴,见柳月如失神的模样还是选择闭上嘴。
“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就好了。”柳月如察觉宋以言的困惑。
昨夜,太祖母和父亲的话他和母亲都听到了,既然自己是母亲的孩子,那父亲又是何人?
他想知道,却又怕伤了母亲的心。
宋以言紧咬唇边。
“母亲,太祖母和父亲的话何意?”宋以言思索良久才缓缓的问道。
柳月如轻轻的摇了摇头:“成婚当日我明明就是跟你父亲喝的合卺酒,后来我就晕过去了,再次醒来之时自己就躺在新婚的床榻上,而后母亲便怀了你们。”
“你明明就是母亲所生,这些都不可能出错!除非是新婚那日.......”柳月如脸色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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