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
一位须发半白的老者迎着风从屋后出现。
他双目有神,慈爱中透着威严的精芒。
宋以言好奇的打量对方。
老者高高挽起裤腿,手上的泥泞也未来及的清洗,慈眉善目,显得与这到处都是富丽堂皇的皇宫有些别具一格。
“老头!”谢文桦欢愉的声音在这里响起。
“哈哈哈,臭小子!”云鹤沧桑洪亮的声音指着谢文桦道。
他从身上摸出一包桂花酥,丢到云鹤的怀中:“给你带了爱吃的,就当是上次那些药的酬谢礼!”
云鹤的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他的药老值钱了,这小子就拿几颗糖打发自己。
“这次来又是何事?”他说话之余,目光静静的打量一边的宋以言。
原本舒展的眉宇,微不可察的蹙起。
宋以言上前作揖行礼。
谢文桦却道:“这里不讲究这些,舒服便好。”
随后。
他又朝宋以言伸出手道:“言弟弟快把那些药拿出来。”
“别看他邋邋遢遢的一老头,他医术还蛮厉害的!”谢文桦眉飞色舞的将云鹤又骂又夸的说着.....
云鹤去清洗双手,这才坐到两人坐在的石墩上。
宋以言见状忙将怀里的药摸了出来,递到云鹤的手中,谦和道:“好请老神医帮我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何药?”
云鹤将药丸摊开,又用力将糖豆碾碎成粉末,放在鼻尖细细的分辨。
再次抬头时,他的脸色沉了几分,反问:“这糖是从何而来,又是用来做什么用?”
“是有什么问题吗?”宋以言攥紧双手小心的试探。
他见云鹤神医脸色黑沉,沉吟片刻,才开口解释:“这是平日太祖母给我吃药后服用的糖豆。”
“每日服用?”云鹤有些错愕的问道。
“是,一日三餐,从记事起,就开始服用这些了。”宋以言垂眸不愿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结果。
云鹤突然气愤的呵斥:“草菅人命,真是歹毒至极!”
谢文桦和宋以言同时抬头惊愣的看着眼前慈和的老者。
这时。
他清亮的双眸染上怒意。
这还是谢文桦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医者仁心,能让云鹤这般,这糖豆应该不简单。
谢文桦很是心疼的望向宋以言。
宋以言咬了咬唇边,还是小声的询问:“神医可否告知这药是什么做成,对人体有什么什么危害?”
“这本是用来哄骗孩子服药的糖豆,但这些药的内里含了少量的夹竹桃,如果不认真辨认根本就察觉不到。”云鹤摸了摸银白的胡子。
继续道:“少量的服用虽然不会致死,但它可以让人食欲不振,脉搏不齐,四肢麻木,恐怕再服用下去你将命不久矣。”
云鹤眸子微眯落在宋以言的身上,这就对上为何宋以言身子看起来如此单薄了。
宋以言坐在一边脸色惨白。
虽然来之前也有些猜忌,可心中抱有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在云鹤神医话落之时全部破灭。
“谢谢神医。”宋以言艰难的开口,将自己这些年存的银子放在了桌面。
云鹤将钱袋子塞回宋以言的怀中。
语重心长道:“你我有缘一场,既然这事被老夫遇到了,没有不救的道理。”
“老头,有什么办法你倒是快点说,下次我来给你带很多很多好吃的。”谢文桦忙在一边催促道。
云鹤转身进了自己屋内,忙活。
谢文桦却拉过宋以言的手,安慰:“别怕,老头说他能救就一定可行,日后她们再给你吃这些东西,你就偷偷藏起来,不要再吃了了。”
宋以言失了神的盯着前面。
他不明太祖母为何要如此对待自己,明明他们同是侯府的孩子。
谢文桦见他这般,突然自己也有些伤感了,自顾自的呢喃:“你的太祖母对你这般,可我的母妃却也会偷偷背着父王欺负我,下人说她并非我的母妃,难道你是侯府捡来的孩子?不然为何你太祖母要这般对你?”
本想安慰他,却不曾想宋以言听后脸色变的更白了。
他在侯府唯一的温暖便是自己的母亲给的,若是自己不是侯府的孩子,那他该如何面对.....
宋以言的眸子红了一圈。
谢文桦慌了,他手忙脚乱的不知所措。
云鹤神医此时带着包好的药从屋里出来,来到了宋以言身边。
“这些药吃完,带着你府里的信得过的大人来,需要替你进一步的解毒,这个过程有些痛苦,你要做好心理设防。”
宋以言突然朝云鹤跪下,重重的谢恩,将自己存了许久的银两放在云鹤手中。
“这是我现在有的全部银子,等日后有机会,我定报答老神医的救命之恩。”
云鹤挽起自己的衣袖,这才想到前些时日柳府有人也呈上了一样的糖豆到自己这里:“你可跟柳府有何关系?”
“母亲柳月如出自柳府,请问神医有什么问题?”宋以言整理好情绪不解的看向对方。
“你母亲那边的人都很关心你,大可不必为了那些不值当的人难过。”云鹤看出宋以言的伤心处,开口安抚。
宋以言重重的点头。
同谢文桦告辞云鹤神医。
晋王亲自将宋以言送回了侯府。
宋南知不在府中,只好由柳月如出来相迎。
看着下人往侯府搬着那些东西,柳月如亦是有些不好意思:“这?”
谢景瑞一身黑色直襟长袍,站在柳月如不远处,声音清缓的开口:“这是宫里皇上,皇后和初见妃嫔们送给言哥儿的见面礼。”
柳月如看着几个小箱子的东西,秀眉轻蹙,往常也有皇亲首次入宫,虽都有见面礼,可这.....
实在太多了。
谢景瑞见宋以言安全回府,也告辞回王府去。
宋以言一路随着柳月如回到文华轩。
“是不是在宫里发生什么事了?”柳月如看着情绪低迷的宋以言关切的问道。
宋以言目光泛着雾气,看向温婉的母亲问:“若是母亲发现我不是您的孩子,您还会对我这般好吗?”
柳月如上前拉过宋以言冰凉的双手:“是不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她见宋以言垂眸不语,心中更是焦急:“你就是母亲辛苦怀胎生下的儿子,跟你同胞的还有一个哥哥,可惜他生下就夭折了。”
宋以言猛然抬头,脑海中浮现谢文桦的那玩世不恭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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