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贵妃如今这模样,确实凄惨。
沈知瑶招招都避开要害打的,可追着打的时候,难免力道大了些,若是褪去衣服,才能看见,这人身上全是一条条红印。
皮肉之伤倒在其次,赵贵妃如此尊贵的身份,饶是皇帝都没打过几巴掌,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心里的伤才是最难痊愈的,如果沈知瑶此次轻易躲过责罚,对赵贵妃来说,会是个灾难性的打击。
皇帝、沈知瑶、皇后、赵贵妃,四人神态各异,僵持当场,看得众嫔妃都不敢轻易表态。
她们都在心里,刷新了对这位锦淑仪的定义。
这女人这回,可谓是刷新了她们的三观,敢这样打贵妃的,在召国,确是史无前例的。
“朕看爱妃脸色苍白得吓人,可是哪里不舒服了?”薄幕熙看沈知瑶脸色不对,不像是装的,忙关切地问。
众人面面相觑,先不管结果如何,皇帝还能在此时问出这种话,赵贵妃就已经输了五成……
“臣妾这几日食欲不振,刚才又过于激动,这会儿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呢……”沈知瑶单手扶额,声音听起来非常虚弱。
薄幕熙见状,心疼得不行,哪还肯为了照顾赵贵妃的面子,再去斥责沈知瑶。
薄幕熙叹了口气,便将沈知瑶搂在怀中:“好了,秋风寒凉,都别站在外面了,先去厅里吧。”
说着,皇帝便将沈知瑶抱在怀中,向厅内走去。
赵贵妃脸色铁青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若不是有大皇子,她真恨不得当场撞死在这,以死明志!
她想不通,忠心耿耿地跟着皇帝这么多年,爱慕他到疯魔,替他养育皇子,没功劳还有个苦劳,怎么就能被欺负到这个地步呢?
皇后温声道:“好了,赵贵妃,你一起进去吧。你啊……就体谅一下锦淑仪的心吧,本宫那天的样子,确实是刺激到她了……”
皇后此时的劝慰,算是给了赵贵妃一个台阶,赵贵妃就算再不甘心,如今也得给皇后个面子,毕竟她们母子还是亏欠皇后的。
她极不情愿地站起身,也跟在皇后身后进了前厅。
沈知瑶刚才就是在这里,像抽打牲口一样地追着赵贵妃打的,所以前厅被霍霍的一片狼藉,还好,比上次被砸的舒宁轩可强多了,至少还能坐。
薄幕熙将沈知瑶抱在怀里,坐于上首,看得赵贵妃双眼喷火,心里更是将沈知瑶骂了十万遍,恨不得这女人即刻猝死。
薄幕熙心中早有计较,此事,他打算冷处理,内部消化作罢。
皇帝正欲下结论呢,却听玉泉宫的守门太监高声唱和:“太后娘娘驾到!”
薄幕熙怒气满满地瞪了赵贵妃一眼,而赵贵妃则装得一脸无辜,其实心里早都爽透了!
姑母来了,饶是皇帝和皇后庇护,这事也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此事惊动了太后,薄幕熙只得将沈知瑶扶起身来,交给一直跟着的秋月和初安,便和皇后一起率众人给太后请安。
请安礼毕,薄幕熙温声道:“都是儿子不好,扰的母后来问罪了。”
赵太后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咄咄逼人,先是叹气道:“这两日真是多事。先是皇后出事,这回又轮到了赵贵妃,哀家光是听着都觉得心惊,如何还能待得住?皇后的身子养得可好?”
“回母后,还是臣妾腹中的嫡子福大命大,臣妾也跟着沾了光,没什么大事,养养就好了。”皇后温声道。
皇后这话说得恰当,巧妙又隐蔽地在赵太后面前充分卖了惨,叫太后不好直接为赵贵妃说话。
“那就好!皇后也不是福薄之人,平素心善惯了,还是有好报的。”说完,赵太后又剜了一眼赵贵妃:“都是你平素太过娇惯大皇子,愣是让他把身边的太监也惯得没边儿了!”
“臣妾知错了,今后定当严加管教。”赵贵妃知道姑母这是欲扬先抑,忙配合着认错。
“不过……”果然,赵太后颔首过后,便话锋一转,矛头直指沈知瑶。
“即便是赵贵妃有错在先,也有皇上和皇后做主,况且,还有哀家呢!一个三品的昭仪,怎能带着人,跑到贵妃宫里打人呢?”
赵太后说着,便指向浑身颤抖、满脸委屈的赵贵妃,肃声道:“皇帝啊,你仔细看看!赵贵妃这脸肿的!哀家听说,锦淑仪不仅动了手,还用鸡毛掸子抽人!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皇帝,皇后,事关咱们皇家的脸面,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赵太后也是人精,她此次来,不是以姑母的身份替侄女讨公道,而是站在太后的立场,全是为皇室着想。
面对太后的控诉,沈知瑶倒显得极为淡定,也不急着解释,只是频频躬身,以示尊重。
“母后,此事,臣妾也有一半的责任……臣妾预备和锦淑仪共担责任。”皇后的语气恭敬温顺,但字字句句都透着力量。
皇后不能让替自己出气的人承担所有罪责,如此,她便彻底失了人心。
众人闻言,无不叹息,这还没怎么招呢,皇后就已经出手护着了,看皇上那样子,也是会护着的,谁能不羡慕呢?
“母后,此事,锦淑仪确实处置得有些过激,朕方才已经训斥过了。不过,念在她那日施救皇后有功,想来也是那日被刺激得狠了,才会犯了糊涂。朕便罚她一年的奉银,再罚她抄写百遍佛经,为皇后和嫡子祈福。”薄幕熙道。
对此,赵太后自然不满意,哼道:“皇帝,宫规森严,不容挑衅,如此轻描淡写的处置,不仅对雨涵不公平,也是给众人释放了错误的信号。若今后大家都敢效仿,低位冲撞责打高位,那后宫,岂不乱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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