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马没规矩还动私刑打人,这事是宫中几位嫔妃作过证的,本宫调查这两日,得知筝芙轩失了分寸的奴才还不止这一个,只是久马过分突出罢了。”
事到如今,皇后是不考虑给胡小仪留面子了,势在要将她的左膀右臂都折了去,免得她再作妖。
“胡小仪确实管教不好下人,如今久马死得蹊跷,这银莲定不能轻饶。”
“至于胡小仪本人,尚无定论,待审完了银莲,再做定夺。皇上,这只是臣妾的建议,一切还得由您定夺。”皇后很恭敬地征求皇帝意见。
薄幕熙沉吟良久,如此处理,虽然对胡小仪不公平,却是最好的方案。
薄幕熙又扫了一眼站在皇后身后的庄贵妃和沈知瑶,沉声问:“两位爱妃可有意见?”
庄贵妃私底下对皇后是副爱耍性子的天真模样,可在皇帝面前,却总是装得端庄得体,女人嘛,若是不爱,自然装得轻松。
她满脸忧色道:“皇上,臣妾本不想掺和这种纷扰,但臣妾毕竟是个母亲,二皇子还不满一岁,宫里管控得如此森严,竟还能青天白日地毒死人,叫我们母子如何安稳度日呢?还有大皇子,以及有孕的婉贤妃,她们能安心吗?”
沈知瑶不禁在心里给庄贵妃点了个赞,这人还是能打的,胡小仪的不好一句不提,可字字都是在对着胡小仪开腔。
如今宫中子嗣确实稀薄,庄贵妃这么一说,薄幕熙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庄贵妃娘娘所言极是,臣妾进宫还不满三年,自己就中了不止一回毒,体会至深。若只为体面,一味地姑息,一旦风气养成,后宫众姐妹都不得安稳度日。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定夺。”沈知瑶当然也得补一刀。
薄幕熙其实心里早有主意,之所以将人都问一遍,也只是为了几方都不得罪。
“既然大家都这样想,足见皇后想得周到,便按皇后的意思办。”薄幕熙果然顺势而为,来了个“不粘锅”。
“此事,慎刑司有失职之罪,齐通罚半年俸禄,主审太监罚一个月奉银,打二十板子。”
“胡小仪……”薄幕熙低头看向已经委屈地哭软在地上的胡小仪:“作为主子,纵容下人滋事,暂禁足一个月。那个叫银莲的宫女,押入慎刑司严加审问。”
见目的达到,皇后立即带头表态:“皇上英明,安排得合情合理。”
众人忙跟着赞扬皇帝英明,此事便被盖棺定论了。
胡小仪保不住贴身太监,就连娘家带来的丫鬟都保不住,这波属实亏大了。
当然,胡小仪担心的远不止这个,最主要的是,银莲被押入慎刑司内审问,能不能扛住刑罚不招供。
很多事,都有银莲全程参与,这可是个随时能炸的大雷。
“好了,既然众人都满意,朕便先走了,皇后审理有功,朕稍后重赏。”皇帝说完,便大步走了。
众人跪地恭送,胡小仪则是满脸的不甘。
“皇后娘娘,臣妾还是要再为银莲求一求,她……”
“好了。”皇后蹙眉打断她,这会子知道求了,早干嘛去了?
“本宫可不是不讲道理,齐大人,本宫还是那句嘱咐,用刑时,掂量着些,尽量别用太血腥的。”
齐通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皇后,躬身应了。
“胡小仪既然喊冤,本宫自然不会不管。为保周全,本宫令什锦带人去筝芙轩查查,免得那边跟庄贵妃一样,被安插了什么人在轩里。好了,你们几个就先回去吧。”皇后摆手道。
胡小仪真是求了个寂寞!
她不求还好,这一求,皇后不仅明着表态,让齐通给银莲上不太血腥的刑罚,还让什锦堂而皇之地去筝芙轩搜宫,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胡小仪现在才明白,皇后哪里是平素看上去的那般人淡如菊,分明是心黑手辣!
事到如今,就算再不甘心,胡小仪也只好谢恩告退了。
众人也跟着陆续出了凤仪宫,只剩沈知瑶和庄贵妃仍留着。
而银莲,呼喊求饶了半天,还是被齐通手下的人强行押去了慎刑司。
什锦带人去筝芙轩搜宫了,皇后吩咐画韵将茶具摆在院子里,三人在院中品茶赏花,聊些闲话。
皇后的园子里栽了不少名贵的绿植,还种了些珍稀的树,这会子都争相开花,颇有些看头。
皇后特意让泡了他国进贡的好茶,茶汤香浓甘醇,沈知瑶喝得很惬意。
“此一役赢得漂亮,看那胡小仪今后还敢不敢狂妄!”庄贵妃笑道:“不过,有一事我可看不明白了。”
“哦?说来听听。”皇后兴致挺高。
“胡小仪正值盛宠,家世又好,当朝宰相的嫡女,就算是皇上也得顾忌,怎么就能这般窝囊呢?”庄贵妃好奇地问,她要是有这家世,旁人休想这样整她。
皇后轻笑一声,转头问:“知瑶,你说说。”
“哼,她啊,一方面,又当又立,太在乎维持人设了。另一方面嘛……大概是心虚吧。”沈知瑶笑着喝完了一杯,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这茶可真好喝。
“啊?好生生地,心虚什么?”庄贵妃很是好奇。
鲜少有人知道胡小仪谋害陆婕妤之事,庄贵妃好奇也是正常。
“您想啊,久马被抓时,她是为了形象不肯强行救人,那时候若能壮士断腕,也就折个久马而已,她却偏让银莲再去慎刑司打点,难道您还真信了主仆情深的鬼话?”沈知瑶笑问。
“啊!那就是久马知道她的一些事,让她心虚到不得不去打点?”庄贵妃恍然:“可她才入宫多久啊,就有不干净的事?这人真是……”
“久马还好,银莲怕才更要命,想必胡小仪这几天,要夜不能寐了。”沈知瑶笑着摇头,胡小仪害死陆姐姐这事,还不算完呢。
至少,她还没清算完呢!
皇后却在此时说了句闲话:“嗯,这茶,本宫也觉得好喝。”
庄贵妃正听得开心呢,怎能甘心就这样被岔过去,刚想把话题再引回去,却又被沈知瑶“打断施法”。
“这茶可是不得了,据说郢国每年也才能产那么一点儿,我上次在昌德宫伺候笔墨时,才有幸尝了那么一回。”沈知瑶笑道。
“瞧你那馋猫样儿。”皇后笑得温柔:“那等会儿走的时候,叫画韵给你俩都包一些,省得回头又说本宫亏待了你们。”
“皇后娘娘这话说的,我们怎么敢啊……能在娘娘这里尝尝鲜,就已经很荣幸了。”沈知瑶吐舌。
“不过……皇后娘娘可别嫌我多事,您等会儿可得再嘱咐画韵,分茶时,分均匀些,不然……庄贵妃娘娘又要说您偏心我了……”沈知瑶的桃花眼笑地眯了起来,像只小狐狸。
“你这女人……真是……哼!”庄贵妃气得跺脚。
“好了,本宫等会儿让画韵尽量一颗颗数匀些,真是怕了你们两个……”皇后难得有兴致开玩笑。
“皇后娘娘,你怎么也……”庄贵妃怄得不行,皇后是多么端庄的一个人,都是被这个沈知瑶给教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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