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的腿有明显好转的消息传来垂星苑时,萧霁尘正陪着苏云苓一起围炉取暖,烤栗煮茶。
萧霁尘对此并无太大反应,只是在给苏云苓剥栗子时,唇角添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你弟弟的腿快好了,你就这点反应?”苏云苓细细咀嚼着粉糯香甜的栗子,似笑非笑看着他。
“我知道你一定能治好他,对此并不惊讶而已。”萧霁尘又为她倒了杯茶,姿态娴熟优雅。
苏云苓拍了拍掌心的栗子粉,把身下的软垫往前挪了挪,双手支起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萧霁尘。
“你实话告诉我,你真的希望我治好他的腿吗?就不怕他将来与你争夺那个位置?”
萧霁尘垂眸低笑一声,端起茶盏优雅的浅啜了一口。
“我倒真希望有那一日,这样一来,我便带你纵马天涯,潇洒一生,岂不快哉?”
苏云苓蹙眉不解:“你不是说要当上位者?这就甘心让贤给萧慕了?”
萧霁尘敛去面上的玩味,陡然认真起来,“你将来想当皇后吗?”
苏云苓本能地摇头,她不想,她这样的个性根本当不了皇后。
想想未来几十年都要关在那宫墙里,替自己夫君安排他宠幸别的女人,她就想发疯。
她起初的打算就是陪肃王一脉坐上那个位置,然后就功成身退。
所以她从来没想过要做什么皇后。
“如果你想要那个位置,我便去争,如果你不要,那我愿意放弃。”萧霁尘说得风轻云淡,却分外认真。
他平淡的语气却像重若千钧的巨石压在了苏云苓心里,她仿佛感受到了他对她那份静默却深沉的爱。
“你……真的愿意为了我放弃江山?”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好乱。
萧霁尘唇角弯起一抹释怀的微笑,“没有你在的皇位,不坐也罢。”
苏云苓伸手捧起他的脸,笑得明媚如光。
“其实做个闲散王爷,比做皇帝好。拥有合适的金钱合适的地位,以及最珍贵的自由。做了皇帝每日都要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回了后宫还有上百个女人等着被宠幸,睡到老死都睡不完。最后那一堆孩子里,还可能有几个不是自己的,想想都惨。”
萧霁尘被她这话逗乐了,垂着眸发出两声低笑:“娘子所言甚是,所以这累死人的差事,还是交给子骞去干吧!”
“大哥,你当真狡诈!”一道急切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房门被推开,门外轮椅上的萧慕,双肩和发顶还落着雪。
原本是打算亲自过来感谢大嫂的,不料刚到门边就听到哥嫂二人的‘算计’。
“你怎么冒雪过来了?”萧霁尘亲自过去将他推到了炉火边。
萧慕脑子里还想着二人刚才的那些话,当即严正表态:
“大哥,你是世子,休要把你自己的责任推给我,我将来要去闯荡江湖的,你别害我。”
萧霁尘睨着他,说话半点不客气:“闯荡江湖?趁早收了心思,否则让你嫂子停了你的药,你爬着去?”
“我……你……”萧慕憋得红了脸,却始终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反正我不干,我这两条腿才刚有望恢复,真要干了那苦差事,第三条腿就得废了。”
萧霁尘抓起一粒板栗就朝萧慕的脑瓜上弹了过去。
“你小子当着你嫂嫂的面说话给我注意点!”
萧慕闹了个大红脸,兄弟俩平时口无遮拦惯了,一时忘了多了个嫂子在。
“反正大哥你别想推卸责任,我是不会干那苦命活的。”
“那可由不得你了……”
苏云苓看着兄弟俩谁也不肯‘吃亏’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
别人家的兄弟都是为了争夺皇位斗得头破血流,这两人居然反着来。
但她并不诧异,因为早在觉醒剧情时,她就知道这兄弟俩的关系能不能经得住皇权的考验。
书中对萧慕的描写是一个怀揣着江湖梦的拓落少年,可后来肃王谋反失败,肃王夫妇惨死于狱中,萧霁尘被苏月盈囚为禁脔,他因为腿有残疾,在死士的保护下暂且逃过一劫。
但为了救出萧霁尘,他还是中了苏月盈的圈套,最终落得个五马分尸的下场。
苏月盈会义无反顾的为萧慕治腿,就是因为知道他是一个不会为名利低头,只肯为情义弯腰的人,绝对干不出手足相残的事来。
见两人越谁都不肯让步,苏芸苓拍了拍桌子。
“行了,别争了,父王才过四十岁,再扛二十年不成问题,你们要是实在不愿意,不是还有皇孙吗?”
两个男人齐齐看向苏芸苓,萧慕一拍脑门,展颜一笑: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有皇长孙呢?所以……哥嫂你们要努努力啊!”
苏芸苓看着萧霁尘炽热却温柔的眼神,耳根一红。
不是,这怎么绕到自己身上来了呢?
“子骞,等你的腿好了,我立刻给你介绍上京的闺秀成家。再开几副我的独家助孕秘方,保准三年抱俩不成问题。”
萧慕笑得比哭还难看,哥嫂这是铁了心非得霍霍他了呗!
上京——
景昭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快到下不来龙床的地步。
可他的意识却分外清明,他还没有坐够皇位,肃王一脉还没有死,他怎甘心就此撒手人寰?
于是,他终于想起了那个被他视作灾星,扔去了肃王府的苏芸苓。
她的药和针灸都曾经真真切切的在他身上起到过立竿见影的效果。
“肃王藩地……现在……如何了?可……可发生过大事?”他半倚在龙榻的软枕上,问派出去监视肃王的探子。
“启禀皇上,雁北城和肃王府的确发生了几件大事。”
景昭帝强打起精神来,浑浊的双眼里露出一道亮光。
“谁死了?”
探子垂着头,目光闪躲,“没……没有谁死。”
“那是何事?”景昭帝说两句话,便气喘如牛,
探子冒死如实禀报道:“肃王这次回雁北的当晚,雁北城就下了大雨,解除了持续五个月的旱情。而且数年未曾下过大雪的雁北,今年下大雪了,传言都说……说……”
“说什么?”
“说肃王府的世子妃是天降福星,她一出现不仅让雁北解了燃眉之急,还帮残废多年的肃王二公子重新站了起来。”
景昭帝突然感觉心口一阵钝痛,猛地喷出一口老血:
“那残废,治……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