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山林寂静得只剩下虫鸣,微风穿过密密的树叶,带着一股清冷的泥土气息。
半夏采药归来时,已是月挂中天,夜色如墨。
她步履沉重,背篓中的药材虽少,却也凝聚了她一整天的辛勤。
周围静谧的山林,仿佛除了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野兽低吼,她的步伐忍不住加快,心跳随着脚步的节奏,在静夜中回荡,带着一丝疲惫。
推开篱笆门,映入眼帘的是庭院中独自坐着的半大夫,他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有些落寞。
半夏轻轻放下背篓,走向父亲,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问道:“爹爹,我回来了。娘今天好点了吗?”
半大夫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又被深深的忧虑所替代。他缓缓站起,声音略带沙哑地说:“夏儿,你娘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些,我为她做了针灸,此刻已经睡下。”
话音未落,半夏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父亲面前,她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
“对不起……”
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月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夏儿,你这是为何?”半大夫大惊,他下意识上前想扶起半夏,愣了片刻,却又悄然收回双手。
“爹爹,对不起……”半夏抽泣着,声音哽咽,“都是夏儿害得娘亲生病,都是我的错。”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自责与痛苦。她看了一眼娘亲的房间,又迅速移开目光,仿佛害怕看见那病榻上的亲人。
半夏的娘已经染上蛇疫好几天,每日都在病痛中挣扎。为了躲避士兵的搜查,他们只能将娘亲秘密藏在房内,用香苏散和针灸暂时控制病情。
然而,这样的日子又能持续多久呢?
半夏心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但她知道,她不能放弃。她必须坚持下去,必须找到治疗蛇疫的方法。
晚风轻轻吹过,带着丝丝凉意。房间内的蜡烛在风中摇曳,最终熄灭。
黑暗中,半大夫的声音显得愈发沉重:“傻孩子,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留下来是爹爹的决定,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他低头看着半夏,眼中满是心疼与无奈。
“爹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半夏抬起头,“您今夜就带娘离开吧,去不周山住一段时间。听说不周山住着一位神秘人,如果能找到他,或许娘就有救了。”
半大夫沉默片刻,最终缓缓摇了摇头:“爹爹是医者,不能临阵退缩。哪怕是只剩最后一口气,爹爹也要奋力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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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月色如水,银辉洒满了整个庭院。百里泽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推开了房门。房内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
“今天怎么这么晚。”一个柔和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几分关切。
百里泽点亮了桌上的蜡烛,昏黄的灯光映出了黑吟那清秀的轮廓。
她正静静地坐在桌旁,桌上搁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百万则靠在碗边,已经呼呼大睡了。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了夜晚的凉意与静谧。
“这是你娘为你煮的粥。”黑吟轻声说道,起身朝百里泽走来。
然而,百里泽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与她拉开了距离。
他刚在外面忙碌了一天,浑身都是汗味,胡子拉碴,他不希望黑吟看到自己如此邋遢的一面。
见状,黑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她并未多言,只是微微点头,重新坐回桌旁。
百里泽在黑吟对面坐下,面色凝重,他目光在黑吟手指一扫而过:“东西呢?”
黑吟抬起手左右晃了晃:“戴着不方便,我放护腕里了。”
“黑吟,”百里泽深吸一口气,他抬头看向对面的人,“你离开百里府吧,离开这里。”
黑吟闻言,顿时愣住。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百里泽,眼中满是惊愕与不解。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站起身,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这是在赶我走?”
百里泽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如今蛇疫肆虐,外面太危险了。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想让你去三厘酒馆暂且避一避,那里有驱魔队,你在那儿才是最安全的。”
听到百里泽的解释,黑吟心中的悲伤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
她扬起下巴,双眼在摇曳的烛光下更加明亮,“你忘记了么,我可是蛊师,你觉得我会怕这区区瘟疫?”
百里泽这才如梦初醒,他确实忘记了黑吟是蛊师的身份。他暗自松了口气,心中的担忧也减轻了几分。
“我确实不知。”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毕竟在你之前,我可没有蛊师朋友。”
黑吟被他的话逗得扑哧一笑,然后收敛了笑意,正色说道:“我听说了,城南的百姓在最近闹事。”
黑吟轻轻抚摸着桌上的碗,感受到它传来的温热后,才将粥递给了百里泽。
百里泽接过碗,几口便将粥喝得干干净净,饥饿感顿时烟消云散。他放下碗:“城南有几户家里有人染上了蛇疫,他们不愿意把人交出来。”
黑吟闻言,眉头微皱,她深知蛇疫的严重性,一旦爆发将无可挽回。她抬头看向百里泽:“这些人若是不配合,那该如何是好?”
百里泽揉了揉眉头,他望着窗外,沉思片刻后说道:“只能尽力劝说,让他们明白隔离的重要性。若是他们仍固执己见,那便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
黑吟点了点头,她明白百里泽的难处。在这个特殊时期,任何决策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她轻轻拍了拍百里泽的肩膀,以示鼓励。
“晨羿今天好些了吗?”百里泽突然问道。
黑吟微微一笑,答道:“有古淮良在,许君剑想有事都难。”
她稍作停顿,又接着说道:“万物相生相克,许君剑的性子虽然有些倔强,但古淮良自有办法对付他。”
黑吟在这时瞄了眼百里泽的侧颜,他的脸有些脏,像只猫。
想到这里,她偷偷抿嘴笑了一下。
“晨羿从小便是这样,现在难得能有一个人治得了他。”百里泽放下手中的碗,他盯着碗里剩下的几颗红豆,然后抬头望向对面的黑吟,“……你也犟。”
“怎么,”黑吟凑过身来,墨玉般的头发自然地垂下,“难道你想治我不成?”
百里泽握住手中一缕发,轻轻颔首。
两人四目相对,一切似乎尽在不言中。
“咚咚咚!”
这时,门扉上急促的敲击声如同骤雨般落下。
柳新在门外高声呼喊着:“二公子!”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焦虑,似乎并未察觉到此刻前来打扰的不合时宜。
百里泽松开手中的发,目光转向门外:“何事如此慌张?”
柳新急切地回答道:“二公子,城南周家出大事了!周福生那老王八不知怎地染上了蛇疫,我和兄弟们去带他走,他居然反抗,还打伤了两个兄弟逃跑了,口口声声说……”
“说什么?”
“他说要让大家都陪他一起死!”
百里泽推开门扉,大步迈出:“他逃去了哪个方向?”
柳新思索片刻,然后肯定地回答道:“他去了……好像是北边。”
“北边?”百里泽心中一动,随即与房间内的黑吟对视一眼,两人几乎同时说道:“是华府书院!”
“黑吟,”百里泽刚往院中走了两步,又转身看向屋内。黑吟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百里泽的目光与之对上,他说道,“我娘不会做红豆薏米粥。”
黑吟闻言,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可还没等她开口,百里泽已经转身离去。
柳新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猛地一拍脑门,后知后觉道:“糟了!我怎么这么糊涂!”
“黑吟姑娘,你早些休息。”
柳新连忙替黑吟关上门,然后也转身往书院方向跑去。
片刻之后,门扉再次开启,黑吟缓缓走出房间。
关于蛇疫的事情,许君剑一直避而不谈,她相信未亡魂白夜一定知道些什么。
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如果不及时加以控制,后果不堪设想,不然拖垮百里军是小,拖垮了古淮国,麻烦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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