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到百里府上。
黑吟走到房间门口,她刚打开门,却又被一只手硬生生关上。
来人气势汹汹,正是百里泽。
“适才广华殿上,你究竟想做什么?”
百里泽神色肃然。
刚才百里泽在混乱的人群中找了很久,终于在广华殿的一角发现了黑吟。
他不知道黑吟准备做什么,但古淮崇尚昏迷,大家皆处于一片惶恐之中,他相信在这种时候,黑吟不会做出什么好事,好在及时制止了她的下一步行动。
“百里公子这般紧张干什么,我一个区区弱女子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呢?”
黑吟的手依然拉着门,她挑了眉,莞尔一笑:
“我嘛……就去凑个热闹而已。”
她在殿上发现古淮辛,本想上前打个照面,可脚刚迈出第一步,就被百里泽硬生生拽了出来,大好的机会就这样没了!
“你到底是谁?”
百里泽脸色阴沉,没心思和她卖关子。
“黑吟……”
说这两个字时,黑吟刻意用食指在门上敲打两下,玩弄意味十足。
见百里泽不再说话,她便转过身,抬手将门推开。
百里泽并不想善罢甘休,他伸手拦住黑吟的去路,不让她进房间,然后低声对黑吟警告道:
“黑吟,你听好了,别以为你带来了雨花石,我就会对你一再容忍。”
“不应该么,我可是百里安安的救命恩人呢。”
黑吟被百里泽圈在角落里,被迫与他对视着,她也不甘示弱,扬起下巴:
“百里公子离我这么近做什么,别以为广华殿你扶我一下,我便会感激涕零,对你以身相许。”
她故意将话说得和百里泽极其相似,语调却格外风轻云淡,显得十分不在意。
“你不是驱魔人,但你一直在给驱魔人做事。”百里泽面色露出一丝笑意,他问,“黑吟,是与不是?”
他那幽深似寒潭的双眸死死盯着黑吟,让黑吟想起了黑夜中的雄鹰,冷傲孤清却盛气逼人。
这眼神,与传闻中的百里混子完全不像。
“不错。”
黑吟淡淡一笑,手指却不自觉在袖中握成了拳。
“怎么,又想跟我动手?”百里泽目光下移,他笑了笑说,“你是打不过我的。”
“你既已知道我在为驱魔人做事,试问驱魔队的人,实力又怎会弱呢?”
黑吟上前一步,左手顺势搭上了百里泽肩头,然后她踮起脚尖,在百里泽耳边低语:
“……百里公子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黑吟,”百里泽只觉得耳根一热,他迅速退后一步,与黑吟拉开距离 ,警告道,“无论你想做什么,我劝你放弃!”
说罢,百里泽转身离开。
“那就可惜了。”黑吟对着百里泽的背影叹了口气,像是对此惋惜不已,她高声喊道,“上一秒,我还想对你以身相许来着……”
闻言,百里泽的步伐更快了。
百里泽察觉到,自己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他居然,有些失控……
他对黑吟,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这种拳法,不仅没有杀伤力,还让他的心莫名有些痒。
待百里泽走远,黑吟才徐徐抬起左手。蛊虫的小脑袋探了出来,她将蛊虫高高拎起,目光十分冷漠,质问道:
“你刚才怎么不咬他? 要是下次再失手,我就把你扔到湖里喂鱼!”
蛊虫紧紧缩成一团,它全身瑟瑟发抖,连着点了好几次头,眼中有道不尽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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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百里泽打开门,见着柳新早已候在门口多时。
他正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柳新,怎么了?”
百里泽走出房间。
柳新拱手,缓缓开口道:
“二公子,我听羲和公子说,他上周在城南郊区发现了钩蛇,体型异常庞大,而且凶狠无比,短短几日,已经连续吃了好几名老百姓。”
“一百年?”百里泽瞥了眼柳新。
“不止。”柳新的话里有一丝担忧,“应该有……有数百年了。”
闻言,百里泽心中一震。
数百年……可谓是古淮近十年发现的最大的钩蛇了!
虽然百里军在羲和和百里泽的训练下个个身手矫健、武功高强,但是这么多年来,百里江洵一直反对羲和与百里泽去猎杀钩蛇。
钩蛇列于三大毒蛇之首,其毒性远远高于银环蛇,其体型远大于肥遗,是世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以前钩蛇食驱魔人的事情层出不穷,所以即使是专业的驱魔人,也不愿意与钩蛇正面交锋,更何况是数百年的钩蛇。
沉默须臾,百里泽转身问柳新:
“他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羲和公子已经掌握了钩蛇的活动轨迹,据说钩蛇近几日在城外频繁活动,”柳新走近一步,对百里泽说道,“他准备今天晚上就动手。”
“今晚?”百里泽猛地转过身,“这么快?”
柳新正准备张口,这时,百里府大门被人叩响。
“是三皇子么?”柳新问。
“除了他还有谁。”
百里泽轻轻摇头,朝门口大步迈去。
毕竟古淮良来百里府寻百里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门被缓缓打开一条缝,此刻站在门口的古淮良,身着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
古淮良是“古淮四公子”之一,本就长得俊美,加上今日这身装扮,看起来格外吸引人球。
古淮良见门被打开,二话不说便伸腿迈了进来。
“谦奕,何事让你亲自跑一趟。”
百里泽边说边把人往房间里带。
“本皇子今天高兴,想带你出去玩。”
古淮良步履矫健,他高挑着眉毛,唇角上扬,看样子心情十分不错。
“离皇后生辰还有数日,”百里泽仔细算着日子,“我们不是约好下周才去羽山么?”
“不是因为那事儿。”古淮良摆了摆手,不经意间往左右看了一眼,问前面的人,“你那刺猬侍从呢,主人都起来了,他该不会还在睡懒觉吧。”
刺猬侍从在被窝里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觉鼻头一痒,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那是去哪儿?”
百里泽饶有兴趣地看着古淮良。
百里泽心中明白,若非真有急事,古淮良是不会大清早赶来百里府的。
他猜测,出去玩是假,出趟门做事是真。
“怀川,我总觉得大哥出家之事,另有蹊跷。”
古淮良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此言何意?”
百里泽疑惑不解。
“听灵瑶说,大哥前几天去过几次招祥寺。”古淮良跨进房间门,随手在桌上拿起一个苹果,他补充道,“……还是偷偷摸摸去的。”
“而大皇子出家的寺庙,刚好也是招祥寺。”百里泽立刻敏锐地意识到此事非同寻常,他压低了声音,继续说,“你怀疑大皇子出家,是受奸人挑唆?”
“我倒要看看,那招祥寺到底住了何方神圣?”
古淮良弯起一条腿,单手抱着后颈,靠在窗边啃着手中的苹果。
他朝窗边望去,朝阳熹微,轻柔的光芒穿透云彩的缝隙,轻轻洒了下来。
而一旁的百里泽却皱起了眉,他拇指转着手指的玉扳指,陷入了沉思。
古淮良总是一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样子,但百里泽明白,其实古淮良才是他们这几兄弟中心思最缜密的一位皇子。
也正因为这样,他不能,也不敢让许君剑离古淮良太近。
许君剑是北安皇族的远亲,将许君剑安置在百里府已经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了,而昨天一时疏忽,古淮良已经开始注意许君剑了。
现在许君剑也住进百里府,古淮良又三天两头往百里府上跑,两人难免会再次碰面。
看来,他们以后需格外小心才是。
古淮良转头看了看窗外,那正对面的便是羽山,而招祥寺就位于羽山之中。
这时,苹果核“嗖”地一声飞出窗外。
古淮良忽地站起身,手搭在百里泽肩头,他唇角一勾,说道:
“走吧怀川,带上你那个刺猬侍从,我们去招祥寺会一会那群秃驴。”
咚~
扳指滚落桌面上。
百里泽暗自唏嘘,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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