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见赵似听不懂,就没有多言,笑呵呵的附和。
童贯在宫里待了几十年,直到赵煦亲政,才崭露头角,成了内侍省公认的‘童大官’,尽管他在宫里时间不多,可地位仅次于陈皮。
他看着春风得意,畅想未来的赵似,心里活泛。
这位,可是官家的亲兄弟,一母同胞。其他人都比不上,哪怕那个瞎子九殿下已经封郡王,执掌了宗人府与大理寺,可就未来的发展而言,赵似远远强过赵佖!
尤其是,赵煦对赵似的培养方向越来越明显,给的机会越来越多,只等年岁再大一些,就能挑起大任!
‘必须与这位小殿下打好关系!’童贯心里暗暗的想着。
童贯是一个人精,最喜欢的钻研各种关系,寻求其中的机会。
这会儿的李夔,比任何人都忙。
他要帮着宗泽组建总督府,扩大对江南西路的兵丁整顿。同时还要组建南大营,招募新兵,各种事情多的他自顾不暇,忙的脚不沾地。
现在他不在江南西路,而是在荆州南路的襄州府。
之前林希考察了很多地方,考虑将南大营放在荆州南路的襄州府,因为这里地理位置最好,江南西路与荆州南路合并也不错。
但这个提议,在朝廷没有意见统一,朝廷的想法,是将江南东西两路合并。那么南大营放在襄州府,就显得极其不合适,应该是在南昌县。
李夔来这里,是奉命做考察,写奏本上报朝廷,以作判断。
李夔在襄州府走着,带了一大队人马,四处走动,将荆州南路大大小小的官员吓的慌乱无比,不知道多人追在他屁股后面,想要知道这位侍郎这么大阵势,想要干什么。
江南西路的封禁全境,里面的种种消息,早已经是传遍了大宋。身在江南西路边上的各路府州县,哪一个能安宁,个个心惊胆战,就怕成为下一个。
李夔根本不管他们,走了不少地方,最后,在荆州南路组建了十三路总督府之一的荆州路总督府,并进行了一些提前布置。
这时,李夔站在一处礁石之上,看着滚荡的波涛,若有所思的自语道“我大宋确实应该有一支强大的水师……”
在李夔的想法中,水师既要在海上,也要在湖上,是定鼎大宋的基石之一,与南大营相互相成,相互制约。
他身后站着一群官员,有武将也有文官。
“侍郎,荆州南路的巡抚来了。”有小吏上前。
李夔背对着他摆了摆手,道“谁都不见。看到这个湖,就有点想家了。”
小吏应着,朝东北方向看去。
李夔的老家是在无锡县,就在太湖边上。
在荆州南路上下忐忑不安的时候,离的不远的成都府路,吕惠卿感受到了朝廷的巨大压力,在各方面的配合下,正在厉兵秣马,准备讨伐吐蕃。
身在灵州府的折可适,对着兴庆府大肆演练,动用了数万大军,仿佛随时准备进攻,灭亡西夏。
西夏上下一片是紧张,李乾顺带着一大群文臣武将时不时出现在城头,又在宫里日日夜夜的商量对策。
在赵煦御驾亲征那一战中,西夏大败,差点帝后被俘,堪堪守住了兴庆府,却丢了门户西平府,也就是灵州府,以至于极其被动。
西夏经历了一场惨败,又有李乾顺清算后党,严重削弱了西夏的国力。在大宋大军压境的情况下,一度传言,西夏要迁都凉州。
‘三国伐宋’原本轰轰烈烈,各自结集大军,好像要一举灭宋,却又骤然而止,反而面临大宋的压迫。
辽国在三国中,依旧是最强大的,尤其是军力上,常年保持着六十万以上的常备大军。
虽然辽国深陷内乱,平叛路上一再败退,甚至死了一位南院大王,可仍然强大,在辽宋边境保持着超过二十万大军。
面对宋军的一再越境的挑衅,辽人已然忍无可忍,正在积极备战,就等着来年开春,冰雪消融。
河东路的种建中,率领骑兵奔突如雷,在边境的军演就没有停歇过。
骑兵从最初的两万,已经扩大到了三万。从各处获取的良马,以及大宋最新研制的甲胄,火器,不断的在应用,训练,磨合。
在这时,开封城里,纵然如烙铁入水,沸反盈天,可还是有一件大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绍圣元年,恩科。
贡院内。
大内禁卫林立,各个主考官来回巡视。考棚里的士子们,正在埋头考试。
大小主考官的李清臣与沈括,两人慢慢的走着,低声说着话。
沈括神色放松了不少,笑着道“李相公,原本我担心,两千考生都不到,现在将近三千,着实是出乎意料之外。”
李清臣身材比较高,看到了不远处的孟唐,正在奋笔疾书,神色颇为从容,道“这位国舅也在,他都来了,其他人自是坐不住。”
沈括抬头看到了,心中微动,道“李相公,这位国舅,该作何安排?”
孟唐是孟皇后的亲弟弟,孟家的唯一独苗。在清算孟家的行动中,因为赵煦刻意维护孟皇后,所以孟唐顺带就被保了下来。
孟皇后在宫中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不敢丝毫逾矩。孟唐在外面备受其辱,没有任何威胁的能力。尤其是赵煦不断的对孟唐夸赞,迫使‘新党’暂且按耐,没有乱来。
以往,孟唐老老实实在外面,可入仕科举,是一种危险的举动。
该不该入三甲,该不该给名次,名次又是多少,后续的补官怎么补?这些都是对‘新党’的考验。
他们要保持对‘旧党’势力的强大压迫,同样要顾忌赵煦的态度。在宫里没有明示暗示之前,他们不能对孟唐动手。
李清臣淡淡道“先看看他的试卷。”
沈括若有所思的点头,这位国舅的前途,不在他们,而是在宫里的态度。
孟皇后诞下了嫡长子,有些事情,‘新党’内部一直避讳着没有触及,但却是所有人心头的一根刺。
这根刺,会随着这位嫡长子慢慢长大,在定然会出现的立储声中不断变大,深深刺痛‘新党’。
‘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那一天。’沈括心里轻叹。他已经六十多了,未必还能等得及一些事情。
“这位是兵部李侍郎的儿子。”
忽然间,李清臣看着另一个考棚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说道。
沈括顺着目光看去,笑着道“我知道,小家伙倒是挺用功,就是还没开窍。好像是叫李纲,还没有取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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