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五月，秋恒的婚礼如期举行。
城里的婚礼结束后几天，接着又回了乡下。
按照之前的计划，秋曼云原本不跟回去，让她意外的是，秋博却主动提出，让她跟着一起。
这次，柳珍没再说什么，就当是默许了吧。
再次回到乡下，秋曼云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上次是带着疑惑而来，这次想的却是寻找答案。
上次来的时候，她伪装了一下，在热闹的人群中，暂时还没有人认出她来。
乡下的婚礼办得很简单，只是请了比较亲的族人和亲戚们吃顿饭，按照当地的风俗走了一下流程。
新郎和新娘子自然是被众人层层围观，秋博和柳珍在一旁笑着寒暄。
虽是族人和亲戚，这么多年，其实也没见过几次。
趁着无人注意，秋曼云偷偷溜了出来。
在热闹的屋子一侧的不远处，有一座早已破败的老房子。
外墙因为多年的雨水冲刷，已经变得黑漆漆的，还长出了青苔。
院前的泥地上也长了些杂草，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座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出过了。
秋曼云站在门口，心情复杂。
刚回到这里时，秋博就指给了她看，告诉她，这是他父亲生前所住的屋子。
正在秋曼云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身后传来动静。
她转回头，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过来。
门口空旷，就算她想躲也无处可躲。
那人直直朝着她走过来，走到她面前，眯起眼打量她。
“你是？”那人犹豫着开口，“我之前是不是见过你？”
秋曼云心里一顿，为了不被人认出，她一直微低着头，又故意离秋博他们远一些。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秋博也没有将她介绍给大家认识。
没想到，还是被人给发现了。
这里偏僻，又久没人来，放着热闹不凑，专门往这来。
这人和她一样，带着目的而来。
只不过，这回，她是他的目标。
见她低着头不应声，那人又带着沧桑的嗓子问道：“之前有个女娃来这旅游，是不是你？”
既然已经被认出，秋曼云也不再隐瞒。
她点点头，“七爷爷，是我。”
来人，便是上次她来的时候遇到过的那位七爷爷。
七爷爷打量着她，“你是，和秋博一起回来的？”
他问出这句话，应该早已猜到她的身份。
“是的。”秋曼云答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七爷爷有些浑浊的眼神，似乎亮了一下。
干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神情。
他喃喃道：“已经长这么大了。”
秋曼云紧咬着唇，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
“孩子，”七爷爷皱巴巴的脸上笑了笑，“终于回来了。”
秋曼云鼻子有些酸，强忍着挤出一丝笑意，“嗯，我回来了。”
七爷爷沉默了一会，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这么多年，秋博都不曾带她回来过。
这次回来，她却突兀地跑来这早已荒废的屋子。
再想起她上次来时的举动，不得不让人怀疑些什么。
秋曼云咬着唇，“嗯。”
七爷爷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叹了叹气，“迟早的事。”
他望着眼前这座废弃的屋子，哑着声音，“大哥看到你长大成人，肯定会很高兴。”
秋曼云眼里泛着泪光，声音有些颤抖，“七爷爷，我的身世，你知道多少？”
七爷爷深深地叹了叹气，“也是时候了。”
晚上，吃过饭喝过酒，众人散去，热闹也褪去。
秋曼云、秋博和柳珍被七爷爷叫到了胖婶家。
胖婶的眼神一直打量着秋曼云。
今天一见到秋曼云，她就觉得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总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见过。
见她跟着秋博和柳珍，她更加坚定了心里的怀疑。
今天虽然热闹，但大家彼此都是熟悉的人，秋曼云在其中就显得有些突兀。
虽然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也不和别人互动。
但明眼人一看，就猜到了个大概。
只是今天是喜庆的日子，大家也就心照不宣地不提那些不合时宜的话题。
七爷爷带着他们三人进了二爷爷的房间，胖婶被拒在了门外。
她朝着门冷哼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进就不进！当了城里人，还瞧不起人了！”
她愤愤地转身，脑里忽地一闪。
上次被她骗了五十块钱的那女生，和这女生不就长得一样嘛！
她心里猛地一跳，这事有些微妙啊。
她微皱了皱眉，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侧着耳朵靠在门上。
房间里，二爷爷坐在床上，他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光是坐着都费力。
“二叔。”秋博轻声喊道。
二爷爷缓慢地转头，声音哑得听不太清，“好，秋恒结婚了，好事。”
他的视线慢慢地移动，看了眼柳珍，又看向一旁的秋曼云。
几近无神的眼神，定定地盯着她。
良久，他才转头看向七爷爷，“是那娃儿？”
七爷爷点头，“嗯，是。”
二爷爷又转头看秋曼云，满是皱纹的脸动了动，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已经长这么大了。”
和七爷爷说的一样。
上次见面，他还能下床走动，这次再见，连坐床上都已经费了他不少力气。
秋曼云轻声叫道：“二爷爷。”
被七爷爷叫来时，秋博和柳珍也猜到了，秋曼云的身份，应该已经被看穿了。
他们带她回来时，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被看穿，此刻他们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二爷爷扯着嘴角，想笑得高兴一些，却忽的咳了一声。
“二哥，不急，慢点。”七爷爷忙上前轻拍着他的背。
“二叔没事吧？”秋博也连忙上前。
二爷爷费力地抬起手晃了晃，“没事。”
他有些朦的眼睛看向秋曼云，“娃儿，靠近点，让我看看。”
秋曼云抿着唇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虽然他的眼睛有些无神，但秋曼云还是能看见他眼里露出的笑意。
“这下，大哥应该宽慰了。”
听了这话，秋博和柳珍的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柳珍明显想说些什么，但看到老人家虚弱的身体，她动了动唇，终是没有开口。
七爷爷长叹了叹气，“二哥，当年的事，也是时候和他们说一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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