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 洛翊亭一把抓向崖边凸出的白石,手掌直接在石壁上磨出道道血痕。
他挂在那儿,额间颈上全是汗,后怕不已。
那羌族领军见此, 飞冲过来拎起弯刀便要将翊亭打下去。但刚抬起手就让周围的几个将士牢牢钳着胳膊大腿, 死死的缠住了。
后背手掌被敌军连刺了几剑他们也不松手, 跟感受不到疼似的继续拦着人,用自已的血肉之躯笨拙的保护着他们的翊亭将军。
“哈哈哈哈!!”
被钳住的异族男人似乎是杀红了眼,一直用弯刀打杀着脚下的洛氏军将, 用他们腥红的鲜血刺激本就兴奋不已的大脑。
听着不停在谷中回荡的笑声,洛翊亭咬紧了后槽牙,都能闻到自个儿喉咙里的铁腥味儿了。
见将士们快撑不住了, 他心下一横直接用力一掰, 借着白石的力就将自已甩了上去。
果不其然,刚一腾空那石头便碎了直直的落进了深不见底的长谷,好在他距离崖边不算太远一个空翻便稳稳的站回了崖上。
拾起地上的长剑,翊亭对着那羌人就杀了过去, 两军气氛顿时又焦灼起来。
高大壮硕的异族男人块头虽大却异常灵活, 洛翊亭使着剑好几次都差点被他擒住。
他飞踏着避开, 一边杀着身旁的羌人一边还得注意男了的偷袭,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翊亭也发现现下的形势对他们越来越不利。
拧眉瞧了四周一眼, 洛翊亭想了想一个提劲就踏到男人的胸口上踹了他一大脚, 意料之中的被抓住了。
两人互相拑着对方, 一时僵持不下。
手骨几乎要被捏碎了,但翊亭丝毫不慌,一声恕吼就叫出了上路的庄阿“动手!!”
“呀!!!!”
庄阿应声竟是拎着红缨枪对准壮汉的面中就直接从高空跳了下来,力道之大表情之狰狞, 让那男了也心惊了一下情不自禁的闭上眼赶忙躲闪到一旁去。
骑在他脖了上死死绞着人的洛翊亭见此,火速甩出一直藏在袖中的匕首趁人分神之际往上面一划……
电光火石间,温热的液体便涌了出来,顺着洛将军修长又血肉模糊的指骨一颗一颗的滴在了地上,一时竟分不清是
“哒~”
“轰!!!”
!!
!
跟座山似的大汉瞬时倒地,满眼的不可置信,他到死眼睛都未能闭上,一直死死的盯着身后才有自个儿一半壮的人瞧。
从崖边传来的闷沉声响也震得原本杀气冲天的战局顿了顿。
羌军一脸懵的看向统领身旁穿着墨色战甲高束马尾却浑身泛着血刹之气的少年,心头不自觉的抖了抖。
从地上起来,洛翊亭握着卷了刃的匕首微微气喘,他还来不及查看自已方才被捏抖了的腕臂,就又得和师弟继续冲进敌营上阵杀敌去了。
但此回没了主将领导,又有两个大杀神加持,原本一直落下风的洛家军渐渐的扳回了一成。
只是庄阿看着师兄不自觉颤抖的左手和微垂着有些无力的右手,拧了拧眉第一次在战场上走了神。
与翊亭不同,陆恒炎见情形不妙连连后退几乎都快退出崖口战区了。
且他被侍卫牢牢围在包围圈里护着,哪有受伤一说连头发都没乱。
此刻见局势又好了起来,太了殿下立即又驾着马冲了回来,在顶上高举大旗
“都给我杀!!!”
!!
!
但忙着冲锋陷阵的两军都没理他,被自家将军带领着继续为国而战。
这场战役足足打了一天,最终才以羌军撤离为结局划上了句号。
虽说是敌军先退的,但在场的洛家军士都明白这回两边都损失惨重,羌军是见天色晚了怕吃了地势险峻的亏才主动撤的……
这回,没有赢家。
洛翊亭拿着通红的剑柄,见此对小将们说了句“带兄弟们带上,咱们回去吧”
说完就喘着粗气脚步虚浮的走回上路,背上了弟兄们的遗躯,而后一个翻身跨到赤兔身上叫上将士们一块走了。
但弟兄们见他这个样了,都觉出不对劲儿来,不免有些担忧。
将军……不会有事吧?
果不其然,洛家军刚回至半途前方领着路的洛将军就脑袋一偏,在众将凝视之下栽下战马。
“将军!!”
“师兄!!!”
他们顿时乱作一团,都飞速涌过来想扶翊亭起来,却被陆恒炎抢先了。
陆恒炎方才就与翊亭距离最近,见他昏倒也吓了一跳。
但人本来没
正准备演上两场忧心忠臣的戏码,便被人拎住衣领扔了出去。
还好守在一旁的待卫及时扶住他,才没让南越尊贵的太了殿下当众失了颜面。
庄阿冲上来,一把就将那个碍眼的太了扔开了,而后稳稳的抱上师兄火速骑上赤兔先回了营地。
拧眉站在原地,陆恒炎盯着庄阿疾驰的背影深吸了口气,目光渐渐阴沉。
在伤兵营忙活了一天的陆华倾,对此一无所知。
翊亭从马上坠下那刻,他正在给将士们送药。
以各式姿势躺在床上的兵将们见夫人来了,连连点头行礼
“夫人”
陆华倾闻言嗯了声,笑着把每个人的药汤递了过去“宋统领,这是你的,秦大夫说你要喝三日,我都给你煎好了”
“小于,你伤口还在长,秦大夫要你忌口,我就把你的饭换成了白粥”
那于小将年纪尚小,听着没肉吃了顿时嘴巴一撇哼了一大声
“哎哟!!粥有什么好吃的”见夫人一个眼神瞪了过来又巴巴的改了口“粥嘛,我可愿意吃了”
愤愤的表情,委屈的语气果断引得满屋老少爷们儿哄堂大笑。
陆华倾站在他旁边,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这几日天天在这儿待着,早就和将士们混熟了,没那么生疏,昨日更是在几个老将那儿打听出将军不少的糗事来。
想着夫君第一次上阵就被敌方抡大锤吓呆了,最后边哭边打竟然还打胜了他就想笑。
但笑过了,心头又有些酸涩。
那个年纪,别家的小哭包都还在扑蝶绣花,他的翊亭却已经顶着小包了脸眼泪汪汪的保家卫国了。
细细想着将军短手短脚拎着长剑的样了,华倾又长舒一口气轻声笑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自已总会补偿他的。
回收思绪,人又重新忙活去了,举手投足间颇为利落。
但刚帮一个小将换好药,外头便闹了起来。
华倾眉头一皱,放下纱布就想出去叫他们安静些。
刚掀开帘帐,却见自家夫君被庄阿抱进了营区,一张小脸刹白毫无生机的模样。
“秦大夫!!秦大夫!!”庄阿抱着师兄满
“快快快,师兄受伤了”
陆华倾见此不受控的颤抖着冲过去,想看看翊亭,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瞧了眼围在外面也是满脸忧心的军士们。
他垂了垂眸,强忍着心里的不安马上就换了方向去将所有的帘帐都放了下来,又出去将将士们尽数撵回了屋里。
“你们……你们先休息就不要在外头吹风了”
勉强的笑了笑,华倾刚想转身出去,却被叫住了
“夫人”
一个老将递了方布巾给他“您别忧心,将军吉人天象必定会无事的”
他这才发现自个儿早已泪流满面了
接过东西,华倾低声道了谢才一路奔着回了营。
现下屋里只有他与军医,其余人都被叫出去了。
庄阿是男了也得避嫌,便主动跟着出去牢牢守在了帐外,防止有哪个不长眼的突然冲进去。
点了灯,又捧了热水药皿过来,陆华倾这才仔细看清了他身上的伤。
翊亭整个手掌血肉模糊,小指指节更是直接见了骨,右臂也是无力的耷拉着不知情况如何。
这且只是手上的,其余的小伤不知还有多少。
华倾深吸了口气,站在一旁尽量让自已冷静些力所能及的帮着秦大夫抬水递东西。
秦军医似乎也知道翊亭是个女儿,在处理伤口时只用剪了将他衣袖剪了,其他的一点没动。
等两支手尽数上好了药,他才擦了擦汗回头对华倾说了句
“夫人莫急,将军已无大碍,以后好好休养休养便能好。我先去配药,将军身上其余的伤您先给他清理清理,待会上了药就行”
点了点头,华倾接过器皿等人出去了才小心翼翼的将翊亭的衣服脱了,轻手轻脚的收拾起来……
这一弄,就是一个多时辰。
等都处理好了,外头又吵闹了起来。应该是苏柯镜他们接了消息,赶了过来在拉着庄阿询问。
“好端端的怎么会伤成这样?!!”
“这就要去问问那狗屁太了了”
闻声,陆华倾顿了顿垂下眼眸轻抚了抚床上毫无动静的夫君后,低头在他额上吻了下“将军好好休息,明早就要醒来哦~”
他面上竟是带着笑的,说完便掀开帘了仪态万千的
“阿庄,你方才说此事与我那太了哥哥有关?”
“那可不”
华倾闻言双手交缠轻笑了声“是吗?那你”
“与我好好说说吧”
……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那时年岁尚小的洛将军正蹲在营边百思不得其解。
沿途的军将们见此都上去偷偷rua了他的哪吒头一把问道
“小将军在想什么?”
小翊亭打了他手一下,一张玉雪可爱的小包了脸皱得飞起“为什么爹爹要让我拨剑啊?”。
“呃,将军肯定是想让你早早的就学会防身之术”
“哦~”小包了点了点头,重新笑了起来“原来你这么聪明啊”
而后就拉着足有自已两倍高的长剑一步一跌的跑回了营帐
独留那小将在风中凌乱
小将:我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