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往常一样,奶奶与阿爹娘亲都很早就起来了。
奶奶当家,负责做饭,阿爹负责担水,娘亲负责洗衣服。
家里的米多了,而且方子怡对奶奶怀中的那只米袋子上的神识印记并未收回来,只要米袋子里的米一少,方子怡就及时给它补充填满。
所以,奶奶今天煮早饭时,不再抠抠搜搜的了,破天荒地煮了一大锅稠米粥(俗话说的烂头稀饭),而且里面没有添加半根野菜。
穿越过来这几天,方子怡也了解到奶奶的性格,是个手里有斗米的就会唱仙歌的乐天派,贫穷的日子并不能磨去她半点积极朝前的处世精神。
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有了灵泉水的洗涤,加上有圣果之称的桑葚果的营养补充,奶奶的气色很转了许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那有些灰白的头发,又都慢慢地转黑了,精神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好!
乖孙今天也不哭闹了。
哼,谭世珍哼了一声,我看以后谁还敢叫我乖孙哭闹鬼,看我不啐他一脸。
二丫走路也很稳重的了,蹬蹬蹬的脚步声很有力,小脸蛋红润润的,明显圆润了许多,这都是托土地伯公的福了。
谭世珍看着如今的二丫,似乎顺眼多了。
土地伯公说得对,自己的确要改掉重男轻女的毛病。
可是俺家眼看是三代单传了啊,媳妇自从生了二丫,可能是伤到了根基,至今再没有怀上,你说俺能不重男一点吗?
不过,从今以后,俺不再轻二丫就是了。
其实二丫打出生以来,就不哭不闹,乖得很。
谭世珍也不想不待见她啊,只是家穷,资源有限,就只能顾乖孙了,二丫只好排在可有可无的地位上了。
现在谭世珍手里有粮,有好多粮,心情大好,自然看乖巧的二丫就顺眼得多了。
方子怡将卧室里水缸上的神识印记转移到灶间新买的水缸上,给灶间的水缸里注入不少灵泉水。
卧室中的这口水缸,与床头的尿桶排在一起,方子怡心里怎么感觉都是不舒服的,便把水缸里的灵泉水收回空间。
奶奶看到了水缸里的水枯竭了,应该会明白土地伯公的意思吧。
同时,自己身上这么多的秘密,他也在考虑着要不要自己单独要一间房间来做卧室。
中厅天井共有六间大房,全是方臻玉他们这一房的。
现在家里只住了两间半,一间是灶间,另一间是爹娘的卧房。半间是他与奶奶的卧室。
奶奶卧室的另半间被二直的方臻树占着。
方臻树是生产队的副队长,方子怡知道隔壁半房就是方林林在住着。
剩下的三间,有一间也是隔成两间,半间做了洗澡间,一半间做了猪圈。
洗澡房现在成了三直的公共浴室。
上厅的方福寄、唐燚珍一家、下厅的黄狗一家,洗澡时都会提着水桶到中厅的浴室洗。
本来是方子怡家的,现在成了公共的。
不过,便宜奶奶从来没有计较过,都是方氏族人,同一个祖宗的子孙,计较不了那么多。
猪圈现在空着,实在是没有余粮,连养几只鸡都是放养的,养不起猪啊。
还剩两间,一间空着,一间堆着一些杂物。
方子怡认为那间空着的房间主很好,可以空出来给自己单住,只要奶奶同意,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自己才6岁,在奶奶的眼里就是小屁孩,没有一点独立生活的能力,岂会放心让自己单独睡一间房?
不管便宜奶奶同不同意,等下吃早饭的时候,方子怡决定都要向奶奶提一提,说不定,奶奶这么宠着他,她就答应了呢?
昨晚,由于“土地伯公”雨露均沾,方家祠堂里的各家几乎是不缺粮了。
首先队干部家肯定是不缺粮的,生产队准备留着大食堂的公共口粮差不多给他们蛀空了。
还有溧蓝婆家、茹秀婆家、林先珍家这三家人也是不缺粮,毕竟他们家有人在县上的国营单位工作,有工资还有粮票,家里比普通的社员家要富,不仅不缺粮,有时还会吃上肉。
谭世珍家、蔚勤婶家、林菊婶家昨晚“土地伯公”都赐了大米和肉等,也是一夜就富了起来,暂时也不缺粮了。
现在整个方家祠堂,就只剩下二直的金水崽家和六直的半边麻家。
金水崽大名叫方福金,16岁,在县城上初中,母亲桂蓝婆,是一位寡妇,从前是一位神婆子,现在抓得紧,前来问神的人少了,收入也少了许多,还要供金水崽读书,孤儿寡母的,生活也是很拮据的。
半边麻,大名方臻松,现年32岁,小时出水痘时没有护理好,造成半边脸长满了大麻子。
寡母殷蓝婆,48岁。
半边麻从小调皮,殷蓝婆从小又惯着他,没管教好,长大又不爱学习,不爱劳动,好吃懒做,混成了街溜子,32岁还娶不上媳妇,又不常在生产队出工,时不时往城里跑,以为城里有金子可淘。
是一名远近闻名的街溜子。
昨晚“土地伯公显灵”,桂蓝婆与殷蓝婆都没有去土地庙,因此没有得到土地伯公的半点恩赐。
今早起来,见中厅上厅及隔壁屋都传来煮米粥的香味,很是有些疑惑。
你说队干部们煮粥做饭还情有可原,与他们一样穷得叮当响,只配喝野菜汤的林菊家、蔚勤家也煮的全是白米的粥,他们就有些奇怪了。
细细一打听,原来昨晚竟然发生了后山土地庙土地伯公显灵这么一件大事,怎么他们不知道呢?
当听说谭世珍家、蔚勤家、林菊家,土地伯公都给了好些大白米和肉,顿时有些眼红起来。
桂蓝婆还好,慢声细语地到二直中厅的蔚勤家借粮,心善的蔚勤婶借了一斤大米给桂蓝婆。
半边麻就有点无赖了。
他跑到六直中厅的林菊家,好像人家欠他的一样,恶声恶语要让林菊家将土地伯公赐给他们家的物资分一半给他家。
林菊家的男人不在家,去县里修水库了,家里只有她和儿子皱眉崽。
但她也不会惯着半边麻这无赖行径,一边让儿子皱眉崽快去上厅叫民兵小分队长看牛佬来,一边拦在灶间门口,不让半边麻进她的灶间。
看牛佬来的时候,半边麻并不买看牛佬的账。
但看到看牛佬身上背着的短枪,对他还是有些威胁的,也不敢强行再闯林菊家的灶间。
指着看牛佬凶凶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队干部全都参与了昨晚的迷信活动!你看牛佬也得到了不少好处,分到了瓷碗、蛋糕和肥肉,只要你们把得到的物资分一半给我,我便放过你们,否则,我就去大队部举报你们搞迷信,哼,我看到时,你这民兵小分队长还当得下去吗?”
看牛佬能当上民兵小分队长,岂是吓大的?
对半边麻的威胁根本不在意,冷笑道:“半边麻,你如果还想在方家祠堂住下去,你就闭嘴吧!你去大队部举报吧?有人信吗?看看到时是我吃亏还是你吃亏?”
见在林菊家讨不到好,半边麻丢下一句狠话,“哼,那你就等着吧,咱们走着瞧!”
甩了一下头,狠狠地转身走了。
半边麻又跑到三直中厅方臻玉家,从打听到的信息知道,方臻玉家得到土地伯公送的物资最多最好,大白米都是论袋装的,恐怕不少于二三十斤呢!
这一跑,令他太惊讶了,怎么整个祠堂,几乎家家户户都在熬大米粥?
难道一夜之间,方家祠堂里的人,除了他家,全都富了起来了?
到了方臻玉家,半边麻倒是没有如在林菊家那样横,而是态度好些了起来。
以前,他曾与方臻玉干过一架,输给了方臻玉。
心里现在还有些阴影。
方臻玉自然知道半边麻是个街溜子,不是个好鸟,但也老实认真地听了半边麻的来意,正想拒绝时,心善的谭奶奶早就倒了一筒米(10小两)给他。
半边麻还有些不甘,他可是知道方臻玉家得到了好些猪肉、香肠、香油什么的,只是看到方臻玉愤怒的眼神后,便缩回了想法,拿着那一筒米灰溜溜地跑了。
等半边麻走了,方臻玉不满地对母亲道:“娘,你就是烂好心,那半麻子就是只白眼狼,你给得再多也喂不熟,说不定还会反咬你一口呢!”
谭世珍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唉,都是可怜人,也都怪娘,知道昨天就不应该去凑热闹的,土地伯公够照顾俺家的了,没想到昨天又赐给了俺家这么多东西,怀璧其罪啊,是娘贪心了!”
谭世珍一想到藏在儿子房中的那么多物资,就心惊肉跳的,很是不安。
在一边看着和听着的方子怡,暗中不禁吐了吐舌,是自己莽撞了啊!
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顾想着到时自己家吃香的喝辣的有个很好的借口,早点实现食材自由,就当着族人众人的面,给奶奶丢了一大堆物资,却没有想到给便宜奶奶带来无端的困惑与烦恼。
方臻玉心里也是忐忑,弱弱地问道:“娘,要不把那些东西交给臻明哥去处理吧?”
谭世珍望了一眼瘦弱的方子怡与二丫,然后坚定地说:“说什么糊涂话,这可是土地伯公赠送给俺家的,你看看我的乖孙都瘦成什么样了?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难道你不知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迎,反受其殃吗?你别怕,有什么事,我老婆子一力承担就是了!”
喔哟,奶奶还有这样的见识,方子怡不禁对便宜奶奶刮目相看,心里暗暗地给奶奶竖了个大拇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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