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吴优的关系,一年多的时间,江亦舟已经从保健品铺子的小老板,成为了分走Ray哥一块蛋糕的一股小势力。最近一段时间,Ray哥眼红他的生意红火,找人到他的地盘闹了不下一次。
程知行的书房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地站着,等着坐在老板椅上的人发话。
“Ray,你是老爷子那会儿留下来的老人了。”程知行十指交握,语气十分平静。
听出了他话里有话,Ray战战兢兢地连忙解释道:“小莫爷,我对您可是忠心耿耿的。”
“我知道,如果你今天坑的是我,你就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了。”程知行抬起眼,音量抬高了一些,“不过,我也不喜欢坏规矩的人。你是没挣我的钱,但你一边抬高价格,一边不让别人卖,这就有点欺负人了。”
Ray愤愤看了一旁的江亦舟一眼,辩解道:“小莫爷,你不能听信某些人的一面之词啊,我开什么价格,能卖出去是我的本事。”
“哦?我的药好卖,是因为你有本事?”
被程知行一个眼神盯得瑟瑟发抖的Ray结巴着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我的场子,不是Ray哥你砸的咯?”江亦舟斜眼看着Ray,悠悠问道。
“你凭什么说是我!”
“可是我两次抓到的人,都说是受你指使呢,尤其是那个Tom,谁都知道他就是你Ray哥的人吧。”
“你别血口喷人!……”
程知行轻轻咳嗽了一声,说:“这事情也不难解决,垄断总是不利于市场的发展的。今天,你们二位就在这里,商量出一个标准来,定什么价,什么区间,以后不要再因为这种泼妇骂街一样的事情闹到我这里来。”
从程知行的书房出来,Ray的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江亦舟冷笑着看了他一眼,迈步朝走廊外面走。
“你小子,不过是攀上了小莫爷的裙带关系,竟然也敢爬到我的头上来了。”Ray的声音在身后阴恻恻地响起。
“关系不关系的,爬也爬了,Ray哥你又能怎么样呢?”他回过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哼,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姓吴的是怎么回事,那小子,白白嫩嫩跟个小娘儿们似的,你一定把他伺候得很高兴吧……”
话音未落,江亦舟的拳头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他看着被打倒在地的人,沉声道:“叫你一声Ray哥是给你面子,不要给我得寸进尺。”
他走到楼梯口,看见吴优在下面抬头望着他。
“商老板发财啦,是不是应该请客?”
“你想去哪里?”
“泼水节啊,当然是哪里人多就去哪里。”
他们往市区最热闹的街道慢慢走,一路上早就被嬉闹的人群浇了一脸一身。
江亦舟抹掉脸上的水,看了一眼吴优,他丝毫不在意地用力甩了甩脑袋,像只欢脱的小狗,水珠飞溅起来,他只得无奈地又抹了一把脸。
吴优一眼看到了街边的小摊,他飞快跑过去,买了两把水枪。他从摊主身边的大桶里给两把枪接满了水,兴奋地跑了回来,把其中一把塞到他手里。
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他就对他的头部展开了射击。
“偷袭!” 江亦舟举起了枪,吴优大笑着跑了起来,他跟着追了上去。
他很快追上了吴优,瞄准他的脸发动“水力”。吴优一顿乱打,“弹药”很快便用尽了。他只得捂着眼睛连连求饶:“行了行了哥,我认输,我认输……”
江亦舟嚣张地笑着打完了枪里的水才罢休,他嘲讽道:“人菜瘾大。”
“你你你!……” 吴优指着他忿忿不平地说,“我没认真打。”
“你认真也打不准。”
“切。” 吴优一脸不服,“又不是真枪。”
“真枪的话,一发子弹就够了。” ——这时候江亦舟还不知道,将来他会因为这句话,后悔很多年。
一群穿着彩虹图案T恤的年轻人跑了过来,其中一个染着粉红色头发的男孩迎了上来,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Hi! Please support our cause!” 他从帆布包里翻出两件T恤举到他们面前,“Only 100 baht each!”
(嗨!请支持我们的事业吧!只要100泰铢一件。)
江亦舟摆摆手拒绝。
吴优饶有兴致地探头去看他巨大的帆布包,问道:“What else have you got?”
(你还有啥?)
那年轻人仔细翻了一阵,掏出两枚指环来,朴素的银素圈,一粗一细。
“Handmade. 1000 baht for two.”
(手工打造,两枚1000泰铢带走。)
“Deal!” (成交!)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吴优接过那两枚戒指,将细的那枚套在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
“我不要。” 江亦舟瞟了他一眼。
“我说了是给你的吗?” 吴优作势就要把另外那枚戒指往口袋里塞。
江亦舟一把从他手指里将东西抠出来,放进自己口袋里。“你还想给谁?”
吴优笑了笑,道:“我只是支持一下人家的事业而已。”
“什么事业,跟你有关系么?”
“没关系,但我人好。”
“我们这种人,跟好沾边么?”
“商老板,你这人,有时候不太像干这行的。”
“哪里不像?”
吴优笑得更灿烂了:“你这人,有种莫名的正义感,我姐也这样。”
“所以她和你姐夫合不来?”
“不过你放心,你在行哥面前藏得挺好。” 他摸了摸手上的戒指,说,“这个也要藏好,别被行哥看见。”
“我又不是傻子。” 江亦舟不屑一顾地说。
临近市区的核心地带,人群逐渐密集起来,人潮裹挟着他们向前移动,吴优的肩膀时不时撞到他的胳膊。
他想起很多年前刚上警校的时候,第一次过集体生活时的那种局促的感觉。那时候的他也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然而那时困扰他的事如今他早可以坦然面对,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忽然想起来那种稚嫩的无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