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倏还未回神,已经被拢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骆君稀捧起她的脸,眼中微微湿润。他的吻轻柔地落了下来,她踮起脚尖,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她想无限靠近他,因为他们已经分隔了太久太久。
他尝到她眼泪的味道,是这般苦涩,就同他对她的思念如出一辙。他伸手拭去她脸颊的湿润,在呼吸的间隙,一遍又一遍唤着她的名字。
“倏倏……倏倏……”
过了不知多久,门外传来一声尴尬的咳嗽,他们才意识到,这个空间并不是他们的二人世界。
谢倏看看骆君稀,又看看商子虞,试图理解整件事的原委。
“这位是江警官,卧底在程知行身边快四年了。” 骆君稀给出了最简单直接的介绍。
商子虞两手一摊,装作无辜地说:“之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只是让程知行觉得我们关系不好,对我们双方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谢倏翻了个白眼,无奈道:“那江警官你的演技是真好,老实说,一直到刚刚进门前,我都还在想着怎么揍你一顿。”
骆君稀和商子虞相视一笑,前者将她搂进怀里,语气恳切地说:“倏倏,如果你想,我现在就带你走。”
谢倏看了一眼商子虞,说:“我要是就这么跑了,你这四年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商子虞无奈地摇摇头,说:“我们人民警察毕竟不能逼迫群众为我们牺牲,你跟他走的话,就把我打晕,打得逼真一点,你刚才不是已经有这个计划了吗?”
“程知行这个人生性多疑,你觉得他会相信你是单纯被人袭击才没看住我?”
“哎……那我能怎么办呢……” 商子虞一副贱兮兮的表情。
“说吧,你今天带骆支队来,是有什么事求我?” 谢倏依偎在骆君稀怀里,看着他问。
“诶我现在有些明白他和那个姓程的都看上你哪一点了,你确实是有几分聪明在身上啊。”
商子虞看见骆君稀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微微一笑,拿出一副耳环,放到她手里说:“追踪器,你戴着跟程知行回去就行了。我想知道你们在山里的具体位置。”
谢倏没有犹豫,便摘下耳朵上的耳环,换上了这一对,说:“这倒简单。”
“你知不知道他在山里干什么?”
“我不清楚,我们住在山上,山腰腰是个小村子,他每天都去村里,但我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太多双眼睛盯着我,我没什么机会去探查。” 她说到这时,感觉骆君稀搂着她的手紧了紧。
她朝商子虞摆了摆手,说:“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出去吧,你不嫌自己很亮吗?”
商子虞心领神会地看了他俩一眼,一边往外退一边说:“小莫爷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但你们也别太离谱了。”
门在他们身后关上,谢倏跳进骆君稀怀里,抓着他的衣领想要继续刚才的吻,他轻捋她额前的碎发,柔声说:“你跟我回去,好不好?程知行什么时候都可以抓,我不想让你再待在他身边了。”
她望进他如星夜一般的双眼,无比认真地说:“曾经,我最渴望的就是逃离程知行的控制,自由地活在阳光里。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只要他这样的人在世上一天,就总会有人像曾经的我一样,只能挣扎在永无止尽的黑夜里。”
她的头发长长了,身材也消瘦了一些,她被包裹在那个人挑选的精致衣裙里,那衣服像美丽的笼子囚禁着她。
“不是只有你们想抓他,我也想亲手将他送回地狱,所以,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回去,你能明白吗?” 她的指尖摩挲着他的脸颊,眼中既有不舍也有坚定。
他将她横抱起来,在房间柔软的床垫上,将她从那件拘束的囚笼里拯救出来。
他瞥见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微微蹙眉,扣着她的指节将那枚指环褪了下来。
她在他耳边轻笑着说:“干嘛这样,搞得我们像在偷情一样……”
“闭嘴……” 他封住她的嘴唇,将日思夜想的人紧紧拥入怀中。
一开始的温柔缠绵逐渐变为急切的相互索求,两个人都有些失控,弥漫着热带花香的空气里只剩细碎的呢喃和厚重的喘息。他们彼此内心深处,都有一种说不出口的哀伤,生怕这短暂的相逢,就是漫漫前路的唯一寄托。
印度洋的海卷起温暖的浪,在礁石上印刻出一朵又一朵瞬息万变的花。
……
“你游戏打得太烂了,带你上分很有损我的清誉。” 谢倏靠在骆君稀怀里,懒洋洋地说。
“那你以后都不带我了?”
“带,我这人不在意那些虚名的。”
他一下下抚摸着她左手戴着的珠串,说:“所以,雍和宫的手串到底灵验不灵验?”
“灵啊,你看我不就把你盼来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他空荡荡的脖子,问,“佛牌你给打开了?”
“打开了。”
“那你怎么不给装回去,那个真的是很贵的,不是赝品。”
“程知行送你的?”
“嗯。”
“我才不要修他的东西。”
“你太小心眼了,既然送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啊。”
“不修,已经扔了。” 骆君稀一脸的不高兴。
谢倏笑着趴到他胸前,欣赏着他的表情说:“我骆哥吃醋的样子也很迷人啊。”
骆君稀看着她出神,过了半晌,伸手抚摸她的头,小心翼翼地问:“那么,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谢倏粲然一笑,答道:“感觉比你好一些,你看上去好像老了一点。”
“哦,这就开始嫌我老了?”
“没有,我喜欢这样的你,感觉更有男人味了。” 她摸着他点点胡渣的下巴笑着说。
骆君稀坐起来,抱着她吻了一阵,又将人紧紧圈住,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得走了。”
“嗯。” 她回抱着他,手迟迟没有松开,“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好,你也是,现在这样就刚刚好了,别再变老了。” 她明明在开着玩笑,尾音却有些颤抖。
骆君稀走后,谢倏将一杯红酒倒在被褥上,叫了客房服务。她轻轻抚摸了一下不现一丝褶皱的全新床单,那上面没有了他的体温,她的世界,又回归到冰冷的灰白色。
她打开窗,将头探出窗外,她不恐惧、也不迷茫,这一夜,印度洋和暖的晚风温热了她的身体和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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