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0日 小雨」
「今天是周六,也是我第一次去程知行实验室的日子。一早他派司机来接我,途中先去了他家,司机告诉我他在开电话会议,让我进去等。我一进门,便看见他的老婆在楼下吃早餐。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她问我是不是很缺钱,才非要在外面捞外快。呵呵,她这种蛀虫是不会明白人间疾苦的。我懒得跟她解释,加入程知行的实验室一方面确实因为他愿意给我支付报酬,但更重要的,这也是我积累经验的机会。」
「程知行的实验室设备和条件完全不输学校,只是他的研究方向偏重于神经类药物对机体的作用,对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加油吧!现在的努力都会化为将来的收获!」
「4月1日 阴」
「多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愚人节的笑话!下午收到消息,我们实验室的骨干Dr. Pak凌晨出了车祸,在去南加的路上,车子翻出隔离带,坠下山崖。晚间,我们在Ethan的带领下举行了简短的默哀。他看上去也很难过,毕竟Dr. Pak一直都是我们的良师益友。」
「晚上回家,Ethan照例捎我一程。他的老婆也在车上。Ethan介绍说她叫吴真,我才发现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在车上,我们又聊起Dr. Pak的事,吴真竟然冷血地说是人都会死,还对我说,“也许哪天你也会出意外死掉呢,这谁说得准”。天呐,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冷酷的女人!好在,这次Ethan终于凶了她一回,早就该这样,欠收拾的娘们儿!」
「6月20日 晴」
「学期结束,最近在Ethan实验室的时间变多了。他真的很拼,几乎没日没夜地泡在这里。不得不承认,他的天分比我高多了,自从Dr. Pak离开后,整个实验都由他自己独挑大梁。我从未料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成分配比竟然能对神经系统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
「这座实验室在一栋冷清的物业,虽然是靠近学校的黄金位置,除了一层门面房有几家不温不火的小饭店,其他地方基本都空着。Ethan的实验室在二层。八点多钟的时候,实在饿的不行,下楼买了个三明治,美国人都喜欢的Turkey Club,对我来说不香不臭的,勉强充饥就算了。」
「正要回去的时候,从地下室的方向跑上来一个流浪汉,胡子拉碴、头发蓬乱,他疯疯癫癫地尖叫着往外跑,后面跟上来两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人,又把他拽了回去。我想跟上去看看,都快走到楼梯口了,却被人从后面拉住。」
「是吴真,最近一段时间,她经常来这里陪Ethan,说是陪,她却很少跟他说话,只是一个人坐在实验室的角落打游戏。她拉住我,问我去干嘛,我懒得跟她言语,找了个理由便要上楼去。她的表情很古怪,警告我说,不要在这栋楼里乱走。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一路跟着我回实验室,像是在监视我似的。我忍不住问她和Ethan是怎么认识的,她说她是被买来的童养媳,真的无语,不想告诉我,也不用乱编这种话吧。」
骆君稀看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被买来的童养媳,这确实是谢倏能说出来的话。
商子虞靠在玻璃移门的门框上,冷冰冰地看着谢倏,说:“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我提醒过小莫爷,留着你早晚是个祸害,奈何他不听,我只能替他多操一份心了。”
“是啊,我确实是个祸害,你要不再想办法劝劝他,放我走得了。” 谢倏嘲讽地看了他一眼,经过他回到室内。她悠悠转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只苹果,又从岛台上抽了一把水果刀,一边削皮一边上楼去了。
“等等。” 他快步追上楼梯,挡在她面前,“你不能把刀拿上去。”
“放心,这样程度的凶器,还要不了他的命……我以前试过了。” 谢倏拿起刀在他面前晃了晃,意图继续往楼上走。
商子虞伸手就来夺她手里的刀,她攀上一级楼梯,灵巧地一侧身,刀就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我不会让他死得这么痛快,所以,你别瞎操这个心了。” 她轻轻放下手里的水果刀,一边继续削苹果,一边绕过他上楼去了。
商子虞悻悻地望着她的背影,听见楼梯下面喜传来一阵轻笑。他回头一看,吴优正坐在沙发上喝着咖啡,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姐弟俩一路货色。” 他走下楼梯,在吴优边上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早说了是亲姐弟,一开始你还不信。” 他把空了的咖啡杯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说,“再给我接一杯呗,商老板。”
商子虞叹了口气,却还是站起身,给他接咖啡去了。
第二天傍晚,出了一桩乱子——岛上仅有的三部卫星电话,丢了一部。
这座岛是私人岛屿,除了通过卫星电话,无法与外界沟通。岛上唯三的卫星电话,一部在程知行本人手里,一部在他的亲信钟宁手里,最后一部则在岛上负责安保和接待的部门放着。
程知行坐在老板椅里,面无表情地听着负责安保的涂进战战兢兢地汇报情况。
“小莫爷,为了准备过两天接待您的贵客,需要联系安排的事比较多,人多手杂,用的人一多,就疏忽了。”
“谁疏忽了?” 程知行抬头凝视着他,眼神透着寒意。
“我……是我的疏忽……没让手下人看好电话……” 涂进低着头连连道歉,脑门上沁出汗珠来。
“小莫爷。” 坐在一旁的商子虞这时缓缓开了口,“涂主管确实工作做的不到位,但话又说回来,这安保做得再滴水不漏,也架不住有心之人存心想偷,是不是?这岛上的,都是您最信任的人,除了……”
他故意不说下去了,向程知行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皱了皱眉头,对涂进说:“继续找。”
扔下这句话,他便走了出去。
程知行打开房间门的时候,看见谢倏正坐在落地窗前涂着指甲。她小心翼翼地将一颗珍珠模样的装饰物点缀到指甲上,细细地在它周围刷上甲油——岛上没有电视也没有网络,她想要画指甲的工具,也不是什么荒谬的要求,他让人从外面买了两次,够她开一家美甲店了。
“卫星电话,是你拿的吗?” 他开门见山地问。
谢倏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说:“什么电话?我不知道。”
“你昨天傍晚不是去岛上散了个步?”
“你没找人跟着我吗?”
他沉默了,是啊,她的一举一动,都有眼睛盯着,如果不是她,那还会有谁?可是,如今的她远比当年更狡猾老练,如果当年她都可以在他眼皮底下逃跑,今天又怎么不能逃过严密的监视,拿到那部卫星电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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