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谢征鸿在旁,谢凝之不敢有丝毫狂狈的神态,只得按压心中的不悦,拱了拱手道:“曹捕头!久见。”
“嗯!~”
曹真眉毛一拧,神色略带几分诧异的打量了谢凝之一眼。
他的印象中,谢凝之虽然稳重,但今天的表现也太过稳重了一点。
旋即!诧异的目光便停留在了连翘的身上,却发现连翘也不复往日的洒脱。
若是以往他自然看不得真切,但做了捕头之后也是精明了不少,只是看了一眼,便看出眼前的局势有些不对劲。
“连翘姑娘!久见。”
曹真笑着拱了拱手道:“贱内昨日还说谢夫子若是再不敢回来,后日开学她怕是照顾不了那群孩子。”
“曹夫人也是有才之人,这些事情怕是难不倒她的。”连翘急忙迎合道。
谢凝之未发一语,一直斜视着谢征鸿的神色,生怕祖父从曹真的语句中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曹爽女扮男装在私塾教书,这件事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私塾除了董平昌以外,也只有他清楚对方的身份。
若是被其他夫子知晓,女子进入书院还做了先生,肯定是避免不了口诛笔伐的结果。
显然,谢凝之的顾虑的多余的。毕竟谢淑婷可是谢征鸿手把手教出来的,他要是否认了女子才学,那就是否认了谢淑婷。
看着谢征鸿略显凝重的神色,谢凝之急忙搭话道:“曹捕头!眼下我还有事,先就此别过了。”
“请!~”曹真抚了抚手,便让开了路。
谢凝之好似得到了救赎一般,侧身领着谢征鸿离开了曹真包围圈,几人又开始在街道上闲逛了起来。
不过片刻,谢征鸿便心存疑惑的问道:“凝之!听你们刚刚所谈的话题,好像曹捕头的妻子在私塾教书?”
“是!~”谢凝之擦着额头的冷汗,连声迎合道。
连翘也担心谢征鸿多想,急忙将自己从连夕口中听到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讲了出来。
了解了前因始末的谢征鸿,忍不住的点了点头道:“没想到还有如此刚烈的女子。”
“老太爷难道对曹捕头没有夸赞?”连翘掩嘴偷笑道。
若是平常下人断然不敢与谢征鸿如此说话,但似乎是爱屋及乌的关系。
连夕、连月、连翘三个女孩子,谢征鸿也是相对了给予了关爱。
“如此说来,这曹捕头也是个担当当的人,看来渊渟用人也是有些想法的。”谢征鸿赞许的捋了捋胡须道。
几人说笑间又逛了片刻,便径直往县衙走去。而此时的县衙,在收到守卫的通传后,都开始紧锣密鼓的动了起来。
“你们几个,把后衙西跨院的房间收拾出来,注意炭火备足。”
秦叔说话间又指派了另一名丫鬟道:“吩咐后厨,晚上的菜品以清淡为主,老太爷不惜大鱼大肉,铺张浪费。”
“是!~”丫鬟连声应道,快速退了出去。
“连夕丫头!老太爷的被褥还要你亲自出面,我怕下面的人准备不充分,让老太爷晚上睡得不安生。”
“秦叔放心,小姐一早就交代好了,晚些时候奴婢送过去。”连夕乖巧的应声道。
院中的下人忙作一团,客厅中的谢凝之却是面色凝重,眼神好似要冒火一般的盯着谢淑婷。
气氛沉寂了片刻,谢艇玟终究是难以遏制,抬手一拍桌案道:“胡闹,简直是胡闹。”
谢淑婷不急不缓的抚了抚茶盏道:“父亲稍安勿躁,祖父不过是来看看我们而已。”
“看看而已,哼!~”
谢艇玟冷哼一声道:“父亲年岁已经半百,此行若是折腾出个好歹,你让为父怎么跟兄长交代。”
谢艇玟这话并无毛病,如今谢艇昀在国子监,他需要的人脉全靠谢征鸿撑着。
倘若此行,谢征鸿出了任何问题,大房怕是杀人的心怕是都有了。看似简单的出游,带来的后果是不可估量的。
谢淑婷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便让沿途的商户帮忙照看。谢征鸿这一路是什么苦都没吃到,反而精神越发的高涨。
竟在父女人争论之际,秦叔提起长衫快速走了进来,高声喊道:“老爷!老太爷已经到院中了。”
“噌!~”
父女两人好似商量好了一般弹跳起身。
谢艇玟一脸的担忧,生怕谢征鸿此行受创。谢淑婷却是满眼欢喜,相比于父爱,她感受最多的便是隔辈亲。
不多时!便闻院中传来爽朗的笑声:“淑婷丫头!祖父来了你也不出来迎接一下?”
一道伟岸而苍老的身影,如同那苍松般挺拔,带着一种沉稳而厚重的气息,缓缓地走进了房间。
当两人将目光落在谢征鸿的身上之时,眼眸中浮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水雾,好似顷刻间就要奔如泉涌。
只因为那原本银丝几缕的碎发,不知何日何时早已被风雪侵染,变得鬓角银白,须发无色。
“祖......祖父。”
谢淑婷亦是再难压抑心中的悲痛,迅速冲了过去抱住了谢征鸿的手臂,依旧如幼年一般,不曾有变。
“傻孩子。”
谢征鸿也是哽咽的伸出了手,却碍于男女大防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便不再多言。
谢艇玟也是揪心的上前,俯身行了一礼道:“不孝孩儿见过父亲。”
“嗯!~”
谢征鸿点了点头,而后伸手拍了拍谢淑婷的肩膀,柔声道:“淑婷!祖父一路奔波还没喝茶,你这是不打算给祖父一口水吗?”
“噗嗤!~”
谢淑婷瞬间破涕而笑,抽回了手揉了揉发酸的眼角道:“祖父惯会取笑孙女。得知祖父要来,孙女早已备好了好茶。”
说道“好茶”两个字,谢淑婷还忍不住的挑了挑眉,拉着谢征鸿的手臂,便往屋中走去。
留下问门外一众面面相觑的人,他们顷刻间感觉自己被抛弃了,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连夕领着连翘也跟了进去,谢艇玟看了一眼谢凝之后也往屋中走去。
谢尘与秦叔两人也是许久未见,故仆相会自然免不了有诸多交流,也是告罪一声退了出去。
唯独留下了在风中凌乱的谢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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