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德眼泪糊了一脸,俊俏的脸庞此刻也没那么吸引人。
反而让顾恒觉得可憎。
“齐世子齐德口出狂言,污蔑圣上,扰乱后宫秩序,拨弄是非,是以大不敬,押入刑部大牢候审!”
不等顾恒发话,站在一旁的大内侍直接一声令下,坐实齐德罪名。
齐德大惊失色,崩溃道:“皇上,侄儿是得了皇姑姑的命令才来抓这贱婢的!”
“皇姑父,您听听我的话,别被这贱婢给骗了!”
“她私藏火药,意图谋害侄儿啊,说不定还想害太子跟三公主呢!可能还会牵连皇姑父,皇上……你信我!我有证据啊!”
哭天抹泪的一番话,成功让顾恒感兴趣。
他微微抬手,几个带刀内侍便停下动作,站到一边。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齐德抽泣的声音。
不远处,喜林四人姗姗来迟。
他们低头向落月斋靠近,在角落里默默无闻的跪下。
听到动静,花晴悄摸摸抬头跟喜林对上眼神,触碰上的那一刻,两人快速离开。
今日的局,是他们两人设下的。
那次端午节后,花晴发现喜林的神情越发沉闷,这跟当初见到哥哥时的他,完全不一样。
在她锲而不舍的关心下,喜林终于打开心房,把最近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在二公主宝和的生辰宴上,喜林欣喜过望,私下跟竹生相认,却没想到被一直蛰伏的达江知道了。
膳房小厨房已经关门,达江亏了钱不说,还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也让背后的皇后娘娘心有不快。
喜林后来才知道,皇后娘娘让达江养精蓄锐,抓花晴跟他的把柄。
达江这段时间没来找事,因为他一直偷偷跟踪与落月斋交好的人。
正好,喜林跟竹生相认,成了达江手中最大的牌面。
达江将消息告诉了对花晴一行人讨厌无比的齐德,两人合谋威胁竹生去做间谍,套取秘密。
竹生不愿意。
齐德两人便将黑手伸向喜林。
以竹生的性命要挟,让喜林传递消息。
喜林因此事,一直闷闷不乐,一边是哥哥,一边是知己。
他谁也不想放弃。
得知这个消息,花晴便开始琢磨如何能让竹生脱离齐家的掌控,还能确保性命无忧。
齐家家大业大,除非离开大盛朝,不然时时刻刻都可能会因出卖主子的罪名,葬身于齐家刀下,
那么唯一能让齐家忌惮的,只有皇宫。
花晴也想趁此机会,让顾恒知道,她能帮他对付齐家。
所以在送二锅头给夜班门神时,将一封书信递了出去。
喜林假借投降之意,跟竹生讲了大致计划,竹生恨不得马上离开齐家,早日跟弟弟相聚,便把齐德跟达江的心思事无巨细的告知了喜林。
火药一事,就是让齐德莽撞的一个借口。
“火药?”顾恒语气淡淡,“你怎么知道落月斋里有火药?你从不留宿皇宫,落月斋的人如何用火药害你?”
说罢,顾恒轻轻笑了笑。
仿佛听到什么滑稽的笑话。
见局面有微微扭转之相,齐德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咽了几口口水。
他努力平复心情道:“姑父,侄儿今日虽不常来皇宫,但侄儿身边有个小厮,他有个弟弟,正好就在宫里当差。”
“说来姑父可能都不敢相信,那内侍就是落月斋的负责人喜林。”
“这贱婢知道喜林跟竹生的关系,心怀诡计送了什么仙女棒给竹生,这东西与火药材质相似,便是量不一样罢了。”
顾恒嗯了一声,示意对方继续说。
齐德跪在地上,背脊渐渐挺直道:“姑父难道不怀疑,这些火药是怎么带进来的吗?那贱婢既能弄出什么仙女棒,自然也能造出毁天灭地的火药。”
“她将东西送到我们齐家,送到我眼前,就是在威胁侄儿啊。”
顾恒不解:“她为何要威胁你?”
齐德愤愤不平:“还不是在锦和生辰宴上,侄儿说了几句实话,让这小肚鸡肠的贱婢妒恨了!”
“一个冷宫里的宫女,肖想奉承公主来往上爬,她是梁家家生子,其心不纯啊!”
“还有太子殿下,也是被这贱婢骗了!姑父,侄儿是一心为了亲人们,从未有过逾矩!”
真诚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
齐德为显诚恳,直直趴在地上,五体投地状。
顾恒神情不改,缓缓呼出一口气,他给身边大内侍使了个眼色。
大内侍立马了然,挺直胸脯,亮着嗓音问:“竹生可在?”
“在,在在……”竹生在齐德身后远一点的位置,他趴在地上动了动。
大内侍道:“那仙女棒可在?”
匍匐在地上的齐德,心中顿时痛快起来。
看吧,皇上还是顾及齐家的脸面,相信他的。
只要东西拿出来,梁家人都要遭殃。
可下一秒,齐德颇为嚣张的脸,蓦地青黑一片。
竹生回答的是:“回公公的话,并未有什么仙女棒。”
齐德慌了心神,顾不得面前的人,直起身扭头就冲着竹生怒骂。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呢!那仙女棒明明是你交上来给我看的,你还点燃了一根,给我跟达江看,现在说没有,你这脑子是坏了吗!”
竹生依旧趴在地上,一句话没说。
被花晴摆了一道,齐德如今很快就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望向旁边默不作声的喜林,又看看臣服在圣上威压下的竹生。
“好啊,好啊……这是你们合起伙来陷害我!”
“竹生啊竹生,我可是你主子,你年幼进入我们齐家,是齐家养你成人,如今你跟着外人来卖我!”
“你可知道,这是人人憎恶的死罪!”
最后一句话,齐德歇斯底里。
“大胆!”大内侍幽幽来了一句,“圣人面前岂敢造次!”
齐德恢复神智,转头对着顾恒解释。
“姑父,那仙女棒肯定就在竹生身上,他跟喜林是亲兄弟,他们跟花晴设计害我……只要……只要搜了他的身,一定能找到东西!”
说罢,齐德扑向竹生,将竹生狠狠压制在地上,从他身上搜寻仙女棒。
一番折腾下来,仙女棒没找到,倒是将竹生身上疮痍的伤疤露了出来。
众人看了,满眼惊吓,离竹生近的内侍们,全都默默跟他拉开距离的挪了挪。
谁也不想承受齐德的怒火,即便是牵连,也很可怕。
角落里,喜林红了眼,他极其无力的看着哥哥被齐德虐待,一点办法都没有。
齐德瘫在地上,失魂落魄,哪里还有方才言辞凿凿的傲气。
花晴不动声色从院子里向外看去,上位者从始至终像个观赏者,不用他说什么,千奇百怪的戏码自动在他眼前上演。
眼下齐德就是戏中一个令人发笑的小丑。
“齐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顾恒略有兴致的发问。
齐德抬眸跟顾恒对视,好似抓住了一点生的希望。
他猛地转头,跟花晴目光相撞,嘴角忽然勾起恶劣的笑容。
“姑父,查一查落月斋有没有火药残留,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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