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各自勇猛冲锋,两军犹如两股巨浪狠狠撞击在一起,领头的几排战马狠狠撞击在战车之上。那战车是驷马所拉,沉重非常,单马如何冲击得动。马匹由高速奔驰突然顿住,马上骑士被抛飞出去,或被战车上的甲士挺起青铜戈四方或刺或钩,死于非命,或被战车后方甲士举起青铜剑砍杀而亡。后方骑兵悍不畏死,依然勇猛冲锋,一时赵边军与匈奴人杀做一团。
匈奴兵虽多,阵型散乱,恃血气之勇各自猛冲罢了;赵军阵型严整,各兵种协作默契,匈奴骑兵冲之不动,被赵军弓弩手四面攒射,倒下一大片。匈奴人并无什么作战纪律,仗着血气之勇猛冲了半个时辰,见得冲不动赵军阵势,纷纷拨马而退。若是在大草原作战,匈奴兵四面迂回,赵军须得各个方面防守,极为不利。如今在山谷之中,正面太小,没有什么迂回的余地,赵军只需以战车和甲士正面防御,以弓弩兵正面射击即可。少数可以迂回的地形也被赵军骑兵护住,匈奴骑兵并无发挥的余地。战了一个时辰,匈奴兵渐渐落入下风。
头曼单于见地形于己不利,乃传令边战边退,且退五里到宽阔之地再战。
赵军步步紧逼,兜着匈奴人的马屁股追杀。
退了五里,地形略宽阔,匈奴兵形成了一定的迂回,赵军骑兵立即全面压上,双方均各猛冲猛打。匈奴兵虽然没有什么纪律,一个个的生得牛高马大,勇猛彪悍,赵军阵型占优,个体力量不足,双方一时打了个难分难解。不过赵军防护严密,轻伤者众,重伤及阵亡者少;匈奴兵披了件羊皮袄子就骑了马冲锋,伤亡甚众。
正战之间,忽地东北面烽火台狼烟四起,李牧挥剑大呼道:“司马将军已到,弟兄们奋勇拼杀,全灭了匈奴人。
头曼单于也见到了狼烟四起,正自惊疑不定,士卒来报,平城军六万余人已经堵住退路,正一步一步杀过来,左贤王已领兵前去堵截。
头曼单于的心一下子掉到了谷底,十几年从未跟李牧正面交战,想不到赵军阵型居然如此难破,匈奴兵完全冲突不进,那阵后的弓弩兵如雨的箭矢落在匈奴人阵上,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眼见大军已折损了好几万,那赵军阵型严整,不过折损了几千人,越战越勇。
头曼单于下令林胡王、襜褴王并三个小王领了三万兵马去相助左贤王,定要冲破平城军,为全军打开退路。
又战了三个时辰,匈奴兵节节败退,赵军不断压上来。头曼单于指挥匈奴兵一路退到一座山谷之中,那山谷甚大,足以容纳数十万人马。那谷口地形复杂,不利赵军战车冲锋,骑兵进退却甚是便利。左贤王并左大将也被平城军压到了这个山谷,两军又合在一处,死守谷口,赵军追至谷口翻倒了百余辆战车,李将军急令停止追击,只是层层叠叠将那谷口围死。
此时天已大黑。双方各自脱离战场,赵军在外把那山谷围了个铁桶相似。
李牧与司马尚相见,二人安排在谷口附近遍布鹿角,洒下铁蒺藜,急令荀国忠派人送一万面巨木盾前来,另外关中所有箭矢尽皆送来前线。又令五万甲士与弓弩手梯次配置,严防死守。
李牧与司马尚推演无数次,此谷也是假想歼敌之地之一。此谷在雁门关东北,恒山山脉三面环抱,只有谷口可出于平城。
此地地势较为复杂,于战车不利。李牧把战车布于东北侧十五里以外狭窄平坦之处。赵军以五万兵马守住谷口,其余兵马就地休息以养军力。
李牧安排好了防务,召集众将商议。
诸葛明报道:“今日雁门军损失一万人,余者七万八千余人。平城军损失一万五千余人,可用四万七千人,目前全军十二万五千人,若是荀国忠到时,可有十三万余人,其中骑兵一万人。匈奴人大概损失七万人,剩余十二万人,全围在山谷之中。
众将闻言皆是大喜,边军每与匈奴战,损失都比匈奴大得多,不仅粮草辎重多被夺取,便是士卒损伤,也是匈奴损失的数倍。如今以步车兵为主,居然打得匈奴人大败,而且匈奴余众皆被围在山谷,歼灭匈奴人指日可待。此战实是前所未有之大胜,众人大大振奋。
赵大嘴哈哈大笑道:“将军神机妙算,让匈奴人匹马难回之言,果然不错。”
李牧道:“如今山谷之中尚有十二万人,谷口宽阔,不易防守,且我先前所仗之战车在此地不利,诸将仔细防守,方可保得万全。”
李牧又道:“如今蛮兵被围,雁门关已无需防守,传令荀国忠领八千人来援。军师,你看谷中蛮兵尚有多少粮草?”
诸葛明道:“我已俘虏蛮兵牛羊六十万头,粮米数十万。以蛮兵日常出兵所带粮草和近几日消耗来看,估计余者最多可供蛮兵食用三日。”
李牧道:“如此这三日最为紧要,只要守住了,饿也饿死他们。”
赵大嘴道:“最好把他们都围死了,饿死他们,我们全不费力。”
赵成道:“你想得倒是美,如今蛮兵被围,必做困兽之斗。”
李牧道:“这头一日十分关键,等天明之时我再调整好防御,匈奴人便插翅难逃。今晚诸位将军辛苦,皆到谷口巡视,不可出一分差错。”
众将领命,皆到谷口指挥防御。
谷中,几个匈奴兵举了火把,大单于聚众王在一块大石旁商议,军中帐篷均已丢失,连王帐都没有了。
各王计点兵马,一个个面面相觑,二十万兵马,只剩下十二万人,扣掉前番攻关损失的一万人,今日一战足足损兵七万。大单于也是目瞪口呆,匈奴在野战之中一次损失七万人,从无先例。
头曼单于道:“如今我军失去了牛羊粮草,所余者不过能支撑两日,两日之内必须突围,不然我们困在谷中,饿也饿死了。”
左贤王道:“想不到这几年李牧居然养出了如此强兵,我们在野战中会败得这么惨。”
右贤王道:“那李牧故意以雁门关为饵将我们诱入盆地,一面是山,一面是桑干河,令我骑兵不得展开,十余年只道此人怯懦,想不到居然如此厉害。”
头曼单于道:“事到如今,后悔已是无用,且令众军杀牛宰羊,先吃饱了再说。”
第二日天刚放亮,荀国忠领兵到,带来众多箭矢及一万面重盾牌。原来荀国忠先遣了士卒运送军械而来,自知李将军必令他前来相助,是以早早准备好了兵马。李将军调兵之令一到,荀国忠马上领兵出发,赶上了运送军械的队伍,合兵一处而来。
李牧吩咐将一万重盾全都布在铁蒺藜之后,代替战车遮蔽后方弓弩手,又与司马尚亲自踏看地形,填补漏洞。
头曼单于也与众王来踏看地形,一看之时,叫苦不迭。
昨夜天黑,头曼单于领着匈奴人无暇细想,见路就走,如今一看这山谷,死地也。三面高山悬崖峭壁,完全不可攀登,谷口布满乱石,谷口之外赵军漫山遍野,塞满谷道,旌旗飘扬,阵型严整,毫无破绽。
头曼与众王观看时,只见前面的盾牌兵整齐排列,一个个高高壮壮面色坚毅,一手持盾牌一手执短刀。经过一天半夜血战,那战甲上连一丝血迹都没有,显然是新换上来的生力军。那些盾牌兵杀气腾腾,远远与大单于并诸王对视。头曼单于又回头看看自己谷中之兵,大半带伤,个个垂头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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