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礼盯着梅静姝,寻思着她应该还有帮手。
仅凭她一个人是没办法离开大帅府,也没办法引开守卫进入房间杀害聂东文。
一定还有人在帮她!
但是周怀礼想不到,梅静姝为什么没走,而是倒在了聂东文的身上。
周怀礼的眼神暗了暗,看到了梅静姝脖颈上的红痕。
看样子是聂东文临死前奋力挣扎,把梅静姝给掐晕了。
他起身站了起来,最后看了眼聂东文,便转身离开。
如今聂东文的死绝对不能透露出去,不然沪州定然大乱!
周怀礼现在头疼的是,该怎么跟白茶交代。
这好好的人,眨眼间就没了,以白茶的性子肯定是没办法接受的。
他下楼看到在门口站着的陈沅,快步走了过去,“你怎么不进去休息一会儿?”
陈沅转身看向周怀礼,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这心里有些不安,大帅还好吗?”
周怀礼看着陈沅,忽然就觉得这心里有些酸涩和委屈,尤其在陈沅说出这番关心话的时候。
他伸出长臂,将陈沅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陈沅僵着身子,而后缓缓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周怀礼闷闷地嗯了声,“聂伯死了。”
陈沅松开周怀礼,仰头看着他,忍不住说:“医生不是说没事了吗?他怎么还会死了?”
这时,陈沅嗅到了周怀礼身上的血腥味。
“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怎么会有血的味道?”陈沅蹙着眉,查看这周怀礼身上,在他手臂的衣服上蹭到了一块血迹。
周怀礼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如果是平时的话,他会因为高兴而激动地把陈沅抱进怀里,或者来上几个亲密的吻也说不定。
但是这会儿,他没有这个心思。
聂东文的死,让他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我没受伤,血是大帅的。”
陈沅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不敢置信地看向周怀礼,“你是说……”
周怀礼耳尖地听见房间里面的动静,连忙捂住了陈沅的嘴,“阿沅,我们下去说吧。”
陈沅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跟在了周怀礼的身后。
还是那颗梧桐树下。
周怀礼靠在陈沅的身上,隐约的从那淡香中闻到点点的血腥味,他以为是自己沾染给陈沅的,因此并没有多想。
“那陆家余孽引开守卫,潜入房间杀害了大帅……”周怀礼仰着头,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打转。
陈沅默默地听着周怀礼的话,一言不发。
他或许这辈子都想不到,让他如此难过的凶手,此刻正坐在他的身旁。
对于周怀礼的痛苦,她感觉不到,也不想体会,若非场合不合适,她今晚应该是一醉方休。
大仇得报的喜悦,她没办法分享给任何人!
周怀礼说:“这段时间我可能会很忙,白茶我就托付给你了,另外大帅的死你一定要瞒好。”
陈沅点头,“那陆家的余孽你打算怎么处置?”
周怀礼顿了一下,“我猜她背后应该还有别人帮忙,或许可以用她把背后之人引出来。”
陈沅觉得,周怀礼这个计划注定是要失策的。
因为梅静姝的背后没有人。
那陆家余孽也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一个人,她的身后没有任何人。
“依我看还不如早点杀了她,说不定到时还能让白茶解气。”陈沅的睫毛颤了下。
这梅静姝虽然可恨,但是却罪不至死。
可是,她必须要死。
只要梅静姝死了,日后就算再次出现了端倪,那也是死无对证。
现在,还有两个人。
她看着周怀礼。
周怀礼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
他伸手摸了下陈沅的脑袋,“阿沅,现在大帅一死,沪州势必会出现乱子,你以后跟白茶不要随便出门,免得被不怀好意之人盯上。”
陈沅看着他眼底的凝重,“大帅很重要吗?”
“嗯,若是他身死的消息传出去,只怕鬼子会立刻攻打沪州,”周怀礼叹了口气,“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让你跟着担心。”
陈沅抓着他的手说:“怀礼,我想帮忙,说不定我能帮忙分担些。”
“你当务之急是照顾好白茶,沪州的局势我得想办法找肖司令一起稳住,一旦沪州出现破绽,那些小鬼子就会立刻闻风而动。”周怀礼揉了揉陈沅的脑袋,“你先回去休息吧,以后可能就没这么放松了。”
说完,周怀礼起身离开。
陈沅看着他的背影,手中的匕首藏了回去。
没了聂东文,至少还有周怀礼在。
可若是周怀礼也死了的话,沪州就真的完了。
她不能杀周怀礼。
她可以陷害梅静姝,但是却做不到伤害沪州其他人。
她若是杀了周怀礼,那么她跟聂东文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陈沅重新坐在了树下,叹了口气。
她在树下坐了一晚上,直到天刚蒙亮,她才缓缓地起身,将手中的匕首丢在了垃圾桶中。
害她陆家满门的事聂东文他们三个人,跟周怀礼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周怀礼这个人混蛋了些,可是他人却不坏。
而且沪州离不开他。
从报纸上,她也能看清楚如今的局势。
若是沪州一旦沦陷,那么沪州之后的小城小镇便会接连沦陷。
沪州是城池堡垒,也是南方的最后一道防线。
陈沅眨了下发酸的眼睛,缓缓上楼。
白茶就快要醒了,她醒来肯定是要去看聂东文。
而现在聂东文已经死了,所以她必须要瞒着白茶,至少给她一个缓冲时间,让她可以能简单地接受。
陈沅坐在聂白茶的床边,看到她脸上两条清晰的泪痕。
丧父之痛,换做任何一个旁人都接受不了。
她在想要不要告诉聂白茶,反正她已经报仇了,活着还是死了,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也许,白茶有个仇恨的对象能坚强很多。
陈沅伸手,碰了碰聂白茶的脸颊,然后给她掖紧了被子。
“白茶,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对我这么好,可你偏偏不听。”陈沅长长叹息一声,“白茶,是我对不起你,让你这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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