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你怎么帮我?”
聂白茶仰头,一双小鹿似的眼睛早已经变得通红,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痕。
陈沅摸着她的脑袋,“先睡觉吧,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聂白茶嗯了声,抬手关了床前的灯,紧紧地挨着陈沅。
黑暗里,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但是聂白茶还是睡不着,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周怀礼跟阿沅在走廊时的画面。
她都上赶着明说了,但是周怀礼却从来都不碰她,反而去强迫不愿意的阿沅。
她怎么就喜欢上了这样一个男人啊!
聂白茶心想着,眼泪又从眼角滑落。
“阿沅,我现在好难受啊,我感觉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为什么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会这么难受。”
这个问题陈沅回答不上来。
她没有喜欢过谁。
仇恨填满了她整个人,她哪有多余的心思再去喜欢别人。
“我不知道,从师父死了之后,我就进了周家,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也不知道。”
聂白茶忘了哭,也忘了阿沅跟她的不同。
她尚且有喜欢人的权利,而阿沅却连喜欢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年纪轻轻便做了守寡妇。
“睡吧,等睡上一觉就好了。”
聂白茶睡不着,她翻过身对着陈沅,“阿沅,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有女人味啊。”
陈沅道:“什么叫女人味?”
“我也不知道,那个混蛋说我没有女人味!”聂白茶握拳。
现在想想,她哭着离开是件很丢人的事情,她在走之前也不应该让周怀礼好过才是。
凭什么他一个人要害得她们两个人都不开心。
“那明天我们去问问别的女人吧。”陈沅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哈欠。
聂白茶也没有再打扰她。
这些事情说出来之后,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了,甚至她很期待阿沅会怎么帮她。
在周家的时候,阿沅就对她说过。
怀上孩子,周怀礼就不得不负责。
她咬着唇,其实她一点也不想这样绑着周怀礼,但他今天实在是太过分了,除了这样她也再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她听着耳畔的呼吸声,沉沉入睡。
陈沅却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她走到窗边,拉起了窗帘的一角。
楼下守门的士兵有六个,而在庭院里巡逻的士兵分为两队在大帅府外围巡视着。
这还只是前门的情况。
后面她没办法查看,但也知道不会松懈到哪里去。
所以她要想在这里杀了聂东文,那是难如登天。
陈沅回到了床上。
既然已经来了沪州,以后总能有动手的机会。
次日。
陈沅跟聂白茶在楼下见到了聂东文,尽管她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了,但是眼里还是倾泄出了异样的情绪。
聂东文跟周怀礼坐在沙发上,穿着熨烫贴身的西装,手里却拿着根雪茄,在同周怀礼攀谈着。
他笑着跟聂白茶打了声招呼,却敏锐地注意到了陈沅流露出来的情绪。
“这位是?”
聂白茶牵着陈沅的手在他旁边坐下,“爸,这是阿沅,我最好的朋友。”
话音落下,周怀礼嗤笑一声。
“她是我家老头子的第七房姨太太,她可没资格跟你做朋友。”指间打火机翻转着,拇指弹开盖子,火焰啪的一下流窜出来。
他低头点燃嘴边的雪茄,恣意地靠在沙发上,一张脸在白烟中透着若隐若现的诱惑。
聂白茶正生气来着,蓦然看见如此性感的周怀礼,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
聂东文笑了笑,“不过看七姨娘似乎是认识我的样子。”
陈沅朝着聂东文行礼,“妾身曾经跟师父去沪州的时候远远见过一面大帅,所以对守护沪州的大英雄十分钦佩。”
聂东文哈哈大笑了几声,“既然都是自家人,也就别守着那些繁文缛节,坐吧。”
陈沅挨着聂白茶坐下。
“长得这么妙龄,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吧。”聂东文看向周怀礼。
周怀礼说:“就一个风月场出来的戏子。”
聂东文又看了眼陈沅,摇头,“我看倒不像,这样的气度和长相不是普通家庭里能培养出来的。”
“聂伯,她师父是秦四凤。”
“那这就不奇怪了。”
“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把嘴给闭上!”聂白茶怒气冲冲地瞪着周怀礼。
周怀礼举手投降。
聂东文这才注意到聂白茶的眼睛有些红肿,“怎么眼睛红了?”
聂白茶别过脸去,拉着陈沅的手就离开。
周怀礼也提出了离开。
聂东文握着茶杯,唤来吴庆川。
“去查查那个女人什么来路。”
她对自己的情绪,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钦佩,尤其是她还跟白茶走得如此亲近,他便越发觉得可疑。
等周怀礼一出来,三人便一道上了车去往监狱里面。
开始,周怀礼是不打算带聂白茶去那种污秽的地方,但是架不住昨晚那事叫她死活不肯离开陈沅半步。
没办法,只好带着她一道去了。
牢房的房门打开。
周煦风一动不动地坐着,失魂落魄的不像是个真人。
“老三。”
周煦风像是没听见一样。
周怀礼皱着眉头,示意陈沅过去。
陈沅提着裙子在周煦风的身旁坐下,“三公子。”
柔软温和的声音一出,周煦风浑身一颤,转头看向陈沅,用力地眨了好几下眼睛,确定这不是他的错觉。
“阿沅,你怎么来了?”
“过来劝劝你。”陈沅没有隐瞒,“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二姨娘为了你更是哭肿了眼睛……”
“阿沅,你也觉得这件事情我做得不对么?”周煦风抓着陈沅的手,神态激动。
陈沅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出来,无助地看向了周怀礼。
而周怀礼却扭头,带着聂白茶离开。
陈沅垂眼,“不是说你做得不对,而是你应该考虑清楚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情,但是你现在自身都难保。”
周煦风沉默。
陈沅继续说,“你那两个同学的尸体我去看了,他们就挂在租界的交界处,很惨,还被扣上了胡乱闹事的罪名,三公子,他们是替你死的。”
周煦风的手缓缓松开。
“三公子,你想救国的心思我明白,但是你要明白,莽撞是做不了任何事情的,就像你今天这个样子,你如何在乱世中自保都是一个问题。”
“煦风,阿沅愿意相信你有其他的办法,以后一定不要再用这种伤害自己牵连别人的方法,只靠血性和冲动是没办法救国救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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