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鸡刚打鸣没多久,李氏就起床了,温小雨也揉着眼睛爬了起来。
早饭是没有的,家里一天就吃晌午和晚上两顿饭。
温小雨洗了把脸,又灌了一碗温开水,就以去找野菜和背回昨天的柴为由,带着温小晴出门了。
松子山,不远不近,在桂花村的东北面,因半山腰有几棵大松树而命名。
靠近山脚的地方有一处土坡,坡顶的平地很开阔,建有三间茅草屋,住着寡妇白氏和两子一女。
这一户人家是前一个月突然拿了路引回村,买下这座土坡,盖了个茅草屋,就在村里安置了下来。
一家子平时很少跟村里人来往,也就村里有红白喜事时,白氏出来露一下面,家里几个孩子都不怎么出现在村里。
温小雨之所以知道这家的大儿子叫顾景明,还是听温小雪说的。
温小雪有次谈起土坡上的那户人家,就用充满梦幻的声音描述着顾景明长得如何的惊为天人。
最后又叹息着说道,只是可惜他瘸了一条腿。
温小雨让妹妹在山脚的田野里找野菜,叮嘱她不要乱跑,找好了就在昨天丢柴捆的地方等她。
而她则向小土坡上的那间小茅屋走去。
走到坡顶,温小雨看见一个男人身着粗布青色长衫,洗得泛白,坐在木制的轮椅上,头上古朴的木簪,没有一丝点缀。
鼻梁高挺,唇色略有一丝苍白,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上的书籍。
他手指纤长,轻轻翻动着书页,眼神专注,每一个动作都散发出儒雅的气质。
从以前的记忆里,她就知道顾景明长得很好看,但温小雨不知道他竟然有这么好看,朴素的穿着,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风华。
大概是察觉到了灼热的目光,顾景明敏锐的抬起头。
刚才身上的那种温润如玉,突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锐利压迫的目光。
他盯着温小雨却没有主动开口。
温小雨在心里腹诽:张无忌的娘果然没骗他,好看到一定程度的人都不简单。
温小雨清了清嗓子,沉吟了一下,问道:“额,那个…那个…我能摸一下你的腿吗?”
说完她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光,会说人话吗?你是登徒子吧?
唉,她颜控的老毛病又犯了。面对这样极品好看的人,她忍不住紧张呀。
一紧张,就容易这样磕巴。
好吧,深呼吸,下一句就好了。
“我就想摸一下而已,不会干别的。”
……
温小雨:额滴神呀,让我原地爆炸吧。
顾景明没有说话,只是皱了皱眉头。
但温小雨却觉得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来,感觉连空气都瞬间凝结成冰。
她赶紧在顾景明发飙之前,努力扯回自己的神魂。
她清了清嗓,连忙说道:“你伤在左腿,还牵扯到腰部,每天夜里会疼痛难忍,天气阴冷时,疼痛加倍。”
“你现在每天都在吃药,但这药只能缓解你的疼痛,并不能根治。但我可以。”
一说到自己的专业上,温小雨瞬间从刚才那个磕巴的状态里抽离,变得自信而神采飞扬。
但顾景明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惊喜,反而眉头皱得更紧,用清冷的声音,直截了当地质问道:“你是谁?想要什么?”
温小雨挑了挑眉:这男人够理智,也聪明。很好,她喜欢跟理智且聪明的人合作。
“小雨~小雨~”,正当她摆开架势,要好好跟顾景明谈一谈的时候,一阵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她。
只见村长14岁的孙女温丽丽,一边气喘吁吁地跑上土坡,一边急切地喊道:“小雨,你快回家,李大嫂受伤了。”
温丽丽虽然年纪比小雨小,但是却跟小雨的爹一个辈分的,小雨还得管她叫姑姑呢。
温小雨听到这话,急匆匆地跟顾景明道:“我家里有急事我先回去看看,过后我再找你谈,你腿疼得厉害了就让家里人来找我。”
说完她急忙转身往坡下冲。
到半坡时,温小雨请温丽丽去松子山脚帮忙接妹妹,她自己则钻进草丛摘了一把墨旱莲,就一路跑回家。
她不知道,有一道残影几个跳跃间就跟上了她,在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她刚刚跑到家门口,就看见矮墙边围着一圈人,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哭声和打骂声。
温小雨来不及去细想什么,直接进了院子。
只见娘亲李氏跌坐在院子中间,额头磕出了血,沿着脸颊往下流,眼睛更是哭得红肿,狼狈不堪。
但她完全顾不上自己的伤,一直哭着哀求:“娘,小叔让小雨嫁给张屠夫当续弦,不是要她的命吗?小雨也是您的亲孙女,求求您看在她爹的份上,护她一把。”
那张屠户是隔壁村人,长得黑胖粗壮,但脾气暴躁,村里人传出闲话,说他上一任妻子就是被他酒后打死的。
所以好人家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给他当续弦。
一想到温小雨要嫁给这样的人,可能嫁过去没几天就被凌虐致死,李氏的心就像被活生生剖开一般疼痛。
“嫁给张屠夫有什么不好?住着明亮大瓦房,天天有油水吃,上头没有婆母伺候,日子有什么不好过?我这个当叔叔的怎么就要了她的命了?”
还不等王氏接话,温力强在旁边直接冷哼道。
“大哥已经去了好几年,家里也养了你们那么多年,现在小雨15了,我们作为叔叔婶婶的还操心她的亲事,我们也对得起死去的大哥了吧?”
“还有,大嫂也该想想,小晴现在才6岁,还要靠家里养好多年才能说亲,而大嫂膝下无儿,以后指望谁可说不定呢。”
温力强阴冷地盯着李氏,威胁道。
“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由不得她。”王氏在旁边尖锐的喊道,“让那张屠夫明天就来把她抬过去。家里还要吃喝呢,哪能一直养那么多人。”
温小雨一进来,就先去打水帮娘亲清理伤口,再把刚才采摘的墨旱莲捣碎,敷在王氏的伤口上,再将衣摆剪出来一条布带,围着头部一圈,包扎起来。
她没有理会温力强和王氏,也丝毫不受闹哄哄的村民们的影响,只专注而熟练地帮娘亲处理伤口。
此时,谁都没注意到,人群后的那棵老槐树顶,微微地晃动了一下,一道残影正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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