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欢挺无语的,为什么他们会觉得,一个横着仇恨的生物学父亲,能够让她心生不忍?
如果单纯只是一个生物学父亲,没对她的母亲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对她无恩无仇的,她只当陌生人就是。
哦,她没那么多的闲心乱认父亲,她又不需要父爱。
可是,以所知的情况来看,裴倾城的死,裴夙有大半责任。
褚欢勾唇冷笑:“等我杀了他的时候,你就知道我到底能不能狠得下心了。”
燕无筹闻言,略微沉默。
和燕无筹该说的说完了,也该散了。
因为景烜也来了,如今褚家内外,只怕是被景烜的人盯紧了,不好离开,所以燕无筹没有和之前一样先离开,而是在里间等着。
褚欢径直走出外面,也没和冼氏多说什么,就打开了紧闭的门,看到景烜在院子里等着。
他倒是很自觉,哪怕是特别好奇,褚欢回和冼氏关起门来说什么,也没有半分偷听的打算,连门都不靠近一点。
褚欢踏出门槛,正好景烜听到开门声也看了来。
她道:“殿下,我和我娘谈完了,该回去了。”
景烜上前来,有些意外:“今日不在这里用午膳?”
褚欢抿嘴摇了摇头:“不了,回去吧。”
景烜更纳闷了,以往早上来褚家,褚欢都会留下吃了午膳再回去的。
如今也临近中午了,她倒是突然急着回去了。
出了褚家上了马车后,景烜就问了:“今日怎么不和岳母吃了午膳再走?”
褚欢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去吃千味楼的东西了,总不好让千味楼送来,也不好带娘去千味楼吧。”
就这样?
景烜总觉得,这只是敷衍罢了。
“既然你想吃千味楼的东西,那就去一趟吧。”
“嗯。”
。
吃了东西回到王府,才得知,今日上午穆神医和霓裳夫人也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个人。
裴臻。
眼下,都在王府的前堂,等着褚欢回来。
褚欢和景烜一道走进前堂,看到堂中多出来的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面色逐渐冷下。
景烜也拧紧了眉。
霓裳夫人见褚欢脸色冷凝,就只带她对裴臻出现在这里感到极其不约,有些忐忑的上前来,对褚欢解释:
“小主子,是……我去让人传了消息回上庸城,被少城主撞见,少城主问了,我也就说了实话,是他得知你是……想要来看看你,非要跟着,我只好带他来了。”
褚欢听完,冷笑一声,瞥了一眼去给正在和穆神医一起走过来的裴臻,不客气道:“我看他是想来送死。”
这话,被已经走近的裴臻听得明明白白,他原本还有些热切的脸色,瞬间失了几分血色,也瞬间止步。
褚欢又看着霓裳夫人,有些嘲弄:“还有你,我以为能执掌裴氏商号近二十年的霓裳夫人,该是个明白人,想来我错了,我昨天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明白。”
霓裳夫人被她嘲讽也不在意,解释道:“小主子,你的意思我是明白的,我不是要带少城主来劝你什么,只是他知道你的存在,想见一见你,我拒绝不了就由着他来了,”
“你若愿意和他说说话就说,不想理会,我现在就让他走,至于你对他什么打算,我不会管了。”
闻言,褚欢略微诧然。
其实她昨天那些话归根结底的意思,就是让霓裳夫人不要插手她对裴臻的态度。
她不要求霓裳夫人对裴臻怎么样,因为在不知道真相的这些年里,裴臻确实是霓裳夫人看着长大的,颇有感情,她不需要强求霓裳夫人与她同仇敌忾。
只要霓裳夫人旁观,不管她做什么,能做到不为裴臻说话,不偏向裴臻就行。
反正不过是暂时的融洽,她没打算以后和霓裳夫人牵扯太多。
要去羌国,她是要和这里,和上庸城的人和事都断的干干净净的。
这时,裴臻继续迈步走了过来,站在霓裳夫人身旁,看着褚欢,神色复杂,几度张嘴,有些艰难的低低唤了一声。
“……妹妹。”
褚欢平静的看向他,冷漠道:“我不是你妹妹,你叫错人了。”
裴臻低声道:“就算……就算你只是姑姑的女儿,也算是我的妹妹,不算叫错人。”
说着,他深深望着她道:“怪不得初次见到时,觉得你很亲切,像是似曾相识,原来,糯米竟然是……姑姑的女儿。”
褚欢依旧冷淡:“她不是你的姑姑了,从她逃离上庸城,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意回去开始,她就和上庸城没关系了,所以,请裴少城主不要乱认亲戚,很冒昧。”
这话,反驳得让裴臻哑口无言。
褚欢对景烜道:“送客吧,我累了,回去午憩了。”
说完,她也不在逗留,略过正堂的一众人,径直离开,几个侍女也忙都跟上。
景烜没追上去,只对裴臻正色道:“还请裴少城主先离开吧,阿欢她不喜欢你出现在她面前,她如今身怀有孕,你若是顾惜她半分,就不要惹她不高兴了。”
裴臻有些恳求的想说什么:“我只是想……”
景烜淡淡道:“不管你想如何,既然你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不管亲疏,起码你都该知道其中是非,阿欢不会待见你的,她不为难你,你又何必来为难她?”
裴臻哑然。
霓裳夫人看裴臻的眼神也是十分复杂,对裴臻道:“少城主,你先离开吧。”
裴臻失落的点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虚步而去。
待他远去,景烜对霓裳夫人不赞同道:“夫人不该带他来的,起码不是现在,昨日阿欢才知道她母亲当年的事情,便是她能不迁怒裴臻,也绝对不会毫无芥蒂,你这个时候带裴臻来让她见到,只会给她心中增添不快。”
霓裳夫人叹息道:“我知道,所以我本也不想让他来,是他坚持要来,无论如何都想见一见,我便想着试一试,到底他们是兄妹,我想着,或许见到了,小主子会有所改变,没想到,是我想岔了。”
景烜道:“夫人的确是想岔了,阿欢没那么在意所谓的血缘亲情,她连裴城主都不会认,只想杀之而后快,你觉得与她同为裴城主血脉的裴臻,还有那样一个母亲,能得她几分恻隐?”
一分都不会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