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欢见褚漱玉这般惊惧的模样,挑眉笑道:“瞧着你这反应,原来你怕死啊,真是奇了怪了,既然怕死,当日怎么会跳湖呢?”
她怎么不怕死?
人若不怕死,还活什么?
当日跳湖,只是因为刚跌落尘埃失去一切,又走投无路,才一时想不开跳了湖。
可现在她清醒得很,哪怕已经什么也没有,可她还是想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褚漱玉怕了,可她知道自己逃不了。
这里是明王府,褚欢让人带她来,只要褚欢不肯放过她,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她不想死!
褚漱玉咬牙愤恨道:“你为何一定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母亲死了,哥哥也因为弑母之罪终有一死,我也变成这样了,你为何就不肯放过我?”
褚欢冷笑:“为何?种何因得何果,你们做过的孽,还回来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褚漱玉崩溃吼道:“可是我们没有杀你!我和母亲是对不住你,可是我们没要你的命,你为何非要我们的命才肯罢休?现在这样还不够么?”
褚欢只反问她:“我没死,难道是你们对我手下留情了么?”
这话问出,让褚漱玉陡然僵住。
褚欢冷冷道:“当初你们送我去庄子上,任由一个不到八岁的小姑娘在那满是冷眼的农庄自生自灭,你不知道吧?那些年里,我在那里遭受了多少恶意?我能活下来安然长大,是我命大!”
“你们逼迫我替嫁让我来明王府送死,将替嫁的过错推给我,不管是景烜的怒意还是事后的帝王之怒,都够我死无葬身之地,而我,也死过一次了,都是拜你们所赐!”
“如今我活着,是上天眷顾,是我凭自己的本事从景烜的手底下保住了性命,不是你们肯放过我,你们让我替嫁的时候,就没想过让我活着!”
褚漱玉白着脸颤声道:“可你……你不是也没死么……”
褚欢反问她:“我没死,跟你有关系么?而且,你怎么就以为我没死呢?我刚才跟你说了,我死过一次了。”
褚漱玉煞白着脸色,怔愣不解的看着她。
明明她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说,把这无厘头的一条命栽给自己身上……
褚漱玉忍不住反讽道:“明王妃现在想杀我易如反掌,何必如此苦心孤诣多此一举的给我安罪名?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来得痛快!”
褚欢也不解释,只点点头,从善如流:“行啊,那我就不废话了,便直接杀了你好了,拂兮,把东西给她。”
一旁的拂兮将手中的一杯东西送到了褚漱玉面前。
褚漱玉又浑身僵住,看着递到面前的一杯黑色的液体,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觉得头皮发麻。
一股窒息的绝望笼罩下来,她下意识的退后要逃。
可她身后,是溪泠。
景烜的人把她带来便退到门外候命了,为防止她对褚欢不利,溪泠是站在她身后的,只要她有什么动作,立刻就能制服她。
不过,现在她是想要逃走,就不用制服她,只需要挡住她的去路。
褚漱玉看着当了自己后路的溪泠,才惊觉自己这是在徒劳挣扎。
她逃不了了,只能转身回来,死死咬着牙,警惕防备的看着面前的拂兮,再看看褚欢,脑中极速想着求生的办法。
瞧着她犹如旱地上的鱼,蹦跶挣扎想要觅求活路的可怜样儿,褚欢有种舒展了一口气的感觉。
是她的,也是这这具身体的。
当初,褚漱玉便是那般高傲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站在跪在地上的原主面前,施舍一般跟她说,能替她嫁给明王那个废人,是福气,为她死了也是幸事……
呵。
好一个福气,好一个幸事。
褚欢饶有意味的笑着,语调嘲弄:“既然不是不畏生死的心性,就不要学着那一套不畏生死的行径,在我这里叫嚣惹怒我,你只会死得更快。”
褚漱玉难看又恐惧,死死咬着唇。
这时,褚欢忽然说:“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你的命不可。”
褚漱玉惊忙看向她,摒着呼吸睁大眼睛:“你……”
褚欢道:“只是我厌恶极了你,想让我留你性命却是不难,但你想好好活着,那是不可能的。”
褚漱玉吞咽了一下,赶紧追问:“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如何?”
褚欢目光瞥向拂兮端着的东西,道:“这杯毒药,其实不是致死的,这是我今日亲自配制出来的东西,你喝了它,从今以后,你就是个哑巴,瞎子,”
她勾起唇,犹如捉弄蝼蚁似的目光睥睨着褚漱玉,“一辈子都说不了话看不见东西,这就是你活着的代价之一。”
褚漱玉趔趄了一步,摇摇欲坠。
那一缕希望,又一点点的暗淡下来。
褚欢定论道:“要么死,要么做一个废人,你自己选。”
褚漱玉红着眼死死盯着她,咬牙道:“你可真狠……”
于她这样的人来说,不能说话不能视物,活着还能有什么意义和希望?
褚欢不屑冷笑:“狠?我若真狠,该把你手脚剁了,让你变成一个实实在在的废人,再把你丢到乞丐群里,让你真正的生不如死!”
她咬牙道:“褚漱玉,相比你和你那个下作歹毒的母亲,我够仁慈了,起码肯让你活命,还给你留了一丝尊严。”
褚漱玉哑然片刻,辩驳道:“可你这样,让我如何活下去?和让我死了有什么区别?”
褚欢冷声道:“那是你的事情,想来你那个好嫂嫂会照顾你下半生。”
昙娘确实说,愿意带着她一起离开京城,以后她们一起过活……
相比于死的可怕,做一个瞎了哑了的废人,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褚漱玉闭了闭眼,颤声道:“……好,我选活路。”
褚欢笑了,悠然道:“行啊,既然你选了,那也还是有条件的,你做了,我再给你活路。”
褚漱玉心下又是一沉,再次不安起来:“你还想让我如何?”
褚欢没和她多说,看向溪泠,吩咐道:“溪泠,把她带进去,跪在那个牌位之前,磕一百个头。”
褚漱玉还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就被一股力道拽住手臂,扯着她往里面去,然后把她丢在了一个供桌之前,摁着她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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