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初只觉得心中一股热血涌上了脑门,便开了口,
“大家听我说......”
“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谁都想活着,想让父母活着,孩子活着,想让家人都好好活着。
可是现下,你们去往交界处,先不说那里有重兵把守,会发生冲突。
就算侥幸逃了过去,传染给了其他州的人,你们的病就能好吗?你们就能活吗?
可是凌州的百姓做错了什么?他们也有孩子,也有父母,到时候他们也会经历我们正在经历的一切。
想来这并不是大家的本意,请大家先安心待在城中,其他的事情,宁王会想办法。”
下面的百姓听了这些话,瞬间安静了下来。
看着身边的老人,孩子,沉默了。
当日在颜归草堂被颜初救过的那个老妇人先开了口,
“颜姑娘是菩萨下凡来救我们的,我们听她的吧,再等等。”
“是的,颜姑娘还让颜归草堂免费给我们看病,是个好人,她不会骗我们的。”
沧辞暮看着此时站在他身侧的颜初,不过刚到他肩膀,娇小的身子,此时仿佛蕴含着力量。
因为刚刚大声说完一通话,此时一张小脸还有些通红,并喘着粗气。
身体随着喘气而有节奏的起伏。
颜初说完也觉得心跳得很快,这是第一次,她面对着全城百姓,
也是第一次,她看到了从前书中所写的家国天下。
甚至,这是第一次,她真正理解了“百姓”二字。
甚至想起了从前与归哥哥和安夏所说的,希望百姓安居乐业。
下面的百姓们都慢慢散开了,颜初都还不知道。
她只觉得风吹过她的耳边,从心中生出一股悲壮的气慨,
她想救这些百姓,让他们都好好活着。
这时弃月来报,幻影悄悄从其他州收来的药材,派影卫暗中送了一些进来。
但是数量并不多,不足够支撑整个楚州的用量。
但是有了这些,终归又能多撑一日。
说话间,从城门外蹒跚着走来两个人,都受了伤。
弃月惊声喊道,“王爷,是六皇子!”
沧辞暮身子顿了顿,快步走出了城门,看着满身是伤的沧辞献。
“你怎么来了?”
语音刚落,沧辞献已经走上前来一把将沧辞暮抱住,
“三哥,你怎么样了?身子可还好?”
沧辞暮拍了拍他的肩膀,“无碍。”
颜初见沧辞献和江河都伤得不轻,
“你这伤得处理一下,要不先去颜归草堂坐着说话?我们也正好要回去一趟。”
......
颜归草堂的密室中。
一个男子垂首站在青与归面前,
“公子,如今楚州已被封锁,任何人不得出入,朝中已派太子殿下亲自前往离楚州最近的凌州,随时准备屠城。
现下楚州已经是风雨飘摇,您和小姐速速离开楚州吧!”
青与归坐在那里,身材修长,如玉竹临风,声音轻飘飘的,
“原本以为,此番白羽军定能拿下楚州。”
“说是小姐上了战场,迟魅将军不知为何,就退兵了。”
青与归站起了身,如今浮生应该还在风州,眼下楚州一旦被屠城,城中百姓将无一人生还。
那男子上前道,“公子,这时候了,您万万不能心软。”
青与归沉默片刻,抬起头定定地看向那男子,“可城中百姓何其无辜?”
那男子顿了半晌,“这是皇上的决定,与公子无关。
再者,这楚州城本也轮不到公子来救。属下这就安排,送公子和小姐去云城。”
青与归沉默良久,“也罢,你先去安排吧。”
突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门外一个声音响起,
“公子,小姐和宁王殿下一道回来了。”
青与归骤然站起了身,往外走去。刚行至前厅,便见颜初跑了过来,
“与归哥哥。”
青与归神色淡然的扫过她身后的沧辞暮,英武不凡,通身的王者气息,他的语气不温不火,
“见过宁王殿下。”
沧辞暮也看向青与归,一袭白衣,清冽儒雅,温润如玉。沧辞暮往前走了两步,定下来,
“青公子免礼,此番还要多谢青公子资助药材,楚州才能撑到现在。”
两人对视,未再说话,却又仿佛千军万马早已踏过。
颜初扯住了青与归的袖子,“与归哥哥,可还能调到药材?
如今楚州被封锁,朝廷不会送药材来了,如果那样,瘟疫一旦失控,这楚州百姓便无生机。”
青与归低头看向身侧的颜初,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粉嫩小巧的鼻尖,尽是宠溺,
“听说你上了战场?怎可如此胡闹?”
颜初仰起瓷白的小脸,“当时情况紧急,我总不能看着那些将士死在眼前。”
青与归俊美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我们颜儿长大了,如今开口闭口都是百姓、将士了。”
听了这话,颜初莫名的看了沧辞暮一眼。
或许是因为沧辞暮的原因吧,让她看到了将士们浴血奋战。
因为他即便拖着病弱之躯,宁愿减寿也要守护这一方安宁。
目光扫过沧辞暮身边的沧辞献,这才想起他身上还有伤,
“与归哥哥,是这六皇子沧辞献,他刚从东都来,受伤了。”
沧辞献一听青与归,不就是那个让皇妹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的青公子?
回头一看,只觉得这青与归骨相俊美,通身的儒雅,
“皇妹果然是好眼光啊。”
青与归行了礼,“见过六皇子。”
说罢颜初带着沧辞献就往后院走,院中种满了各色的扶桑花,红色、黄色、粉色,争相开放。
花丛中摆着一张长条的桌子,两条长凳分于两边,相对而放。
青与归和沧辞暮沉默着相对而坐,颜初理所当然的走到了青与归身边坐下。
沧辞献坐在了沧辞暮的身边。
青与归心中的暖意一闪而过,同样一闪而过的还有沧辞暮眸中的黯淡。
海棠端了些果子和点心,一一摆好,又沏了茶。
颜初毫无察觉,仔细的检查着沧辞献的伤,“海棠,去拿个药箱来。”
沧辞暮冷声问,“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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