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逆子!”徐父暴跳如雷,指着徐盛双目通红。
感觉下一秒,眼珠子都能瞪出来了。
徐盛说完这句话,心里也有些隐隐后悔。
但转念一想,这本来就是事实。
他梗着脖子,索性把心里话都说出来:“爹,你看看你孙子,这可是你大孙子。这病要是真的治不好,以后他长大,瘸着一条腿,那时候要是知道是你让他变成这样的,你说他会不会恨你?”
“爹,我没有别的意思,钱没了咱们可以再赚,哪怕以后我白天黑夜都待在地里,我都愿意!”
徐盛恨不得给徐父跪下,“可钱钱不能不救,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您就这么一个孙子!”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年代谁家不是三个五个孩子,偏偏徐家子嗣单薄,想要一个男孩传宗接代,总是不那么顺遂。
徐母在旁边哭的不能自已。
她恨恨的看着徐阮棠,“你现在高兴了吧?你非要看着徐家鸡犬不宁,心里才痛快?”
徐阮棠的眼神比徐母更可怕,她毫不避讳的回视徐母,“你脑子被狗吃了?孩子发烧是我不让去医院看的?孩子生病的时候你在哪?”
“退一万步讲,现在都这样了,我求爷告奶奶,豁出去这张脸不要帮孩子找医院和医生,到头来还成我的错了?”
徐阮棠眼神冰冷,“我一直不懂,我也是你生的吧?不是捡来的吧?呵呵,都说为人母哪有不爱子女的,你真的爱过我吗?”
徐母被怼的嘴巴一张一合,愣愣的看着徐阮棠。
“你是我生的没错,但你也得为徐家的将来考虑,棠棠,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徐母流着泪,神情痛苦。
有时候跟这种人讲话,徐阮棠感觉浑身无力。
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完全油盐不进。
“将来你能活着亲眼看到吗?我想知道你还能活多久?你倒是无私,为了跟自己无关的姓氏,连自己女儿的命都肯豁出去。”
“我想请问你觉得自己在徐家算什么东西?你这样的人,就是活该!如果当初我跳河直接死了,你会怎么想?午夜梦回会不会觉得对不起这个女儿?”
徐阮棠说着说着,眼里满是嘲讽。
她声音并不大,但语气里满满都是怨怼和不甘,病房内一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她突然的情绪爆发,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徐父本来就被徐盛气的一口老血卡着,他没想到一双儿女,对这个家怨言都这么大。
“咚”的一声响。
徐母快步冲到跌倒在地的徐父跟前,“他爹,他爹!你怎么了?”
徐父口眼歪斜,倒在地上开始抽搐。
徐阮棠站起身往病房外走去。
她叫了医生,然后径直离开医院。
陈继站在医院车棚的树下,看到她过来,快步上前。
“脸怎么这么白?”
他的话还没说完,徐阮棠就朝着他的方向倒过来。
将人稳稳抱在怀里,陈继柔声问:“怎么了?”
徐阮棠摇头,“我们回家吧,我想吃冰棍。”
“好。”
徐父本来就是先兆中风,气急攻心提前发作。
以后,他只能是徐家完全丧失劳动力的废物,再也指挥不了别人。
徐母的精神支柱,也完全坍塌。
徐阮棠这两天都没有去医院,徐家人自然不可能放过她,但陈继去了。
有他在,徐家人倒是不敢说什么。
陈继给徐父也安排了病房,徐母在看护。
给徐乾看病的事,徐母一直不肯松手拿钱,徐盛也完全没办法。
那是他亲爸妈,总不可能打人。
第三天部队有事,陈继没有过去,结果就出事了。
徐阮棠到病房的时候,里面还在厮打谩骂,完全乱成一锅粥。
“我让你把钱给我你不给,现在被骗了,你开心了?”徐盛简直要气炸了,“娘,你到底在哭什么,你告诉我,你在哭什么?应该哭的人是我吧?!”
他有一种扔下所有,跑路的冲动。
这些年前面一直有徐阮棠挡着,从前他只觉得他姐神经兮兮的。
往常沉默寡言的人,一发起疯来歇斯底里,竟然还跳河。
那会儿徐盛完全不理解,爹娘这么好的人,她到底在闹什么啊!
作为既得利益者,没有尝到苦头,他哪里懂。
现在尝到之后,徐盛苦不堪言。
徐母一个劲儿的哭,脑袋上还顶着一个包,是被颤颤巍巍但神志清醒的徐父,用茶缸子砸的。
徐父眼歪口斜的抖动,眼神恶狠狠的落在徐母身上。
徐阮棠一进去,徐盛拿着一个盒子冲到她面前,“姐,你快去找姐夫,让姐夫带着公安去抓骗子!”
“你先冷静一下,慢慢说。”
徐阮棠神色淡漠,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一个个黑色的大药丸,放了整整齐齐一盒。
徐盛拉了个凳子,坐在徐阮棠对面,一脸颓败的开口:“娘花了两千块钱,买了这盒东西回来。”
“我那也是为了孙子和你爹,人家说包治百病的,治不了赔咱们六千!”徐母高声说道。
徐盛将头埋进手臂里,像是完全不想听徐母说话。
等她说完,徐盛喃喃道:“医生说,那就是山楂丸,最多健脾,没有包治百病的效果,她是被骗了。”
“还不是那医生嫌咱们没买他们医院的药,他们医院没挣到钱,他才睁眼瞎说!”
徐母还在试图狡辩,“再说了,要是没用,咱们去找他赔钱,还能挣到不少。”
“娘!那就是骗子,我跟你去找了,人呢?!你告诉我你见到人了吗?!”徐盛撞死的心都有了。
前两天爹娘还在跟他哭穷,说是家里没有钱,就算有一点,那也是他们养老钱。
美其名曰他们老了之后,也能自食其力,不会拖累他的。
结果呢?!
徐母不知道是深受打击,不肯接受现实。
还是真的被洗脑严重,这个时候还在帮骗子说话:“外面天气那么热,人家也许是回家了,要是明天出摊了也说不定。”
徐盛抬头望向徐阮棠,像是想要拼命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般,“姐,我只能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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