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一个隐秘的院子,昨日刚搬进来的几位夫人也都凑在一起,坐在庭院内的石凳子上,脸色各异地看着对方。
“公爹是入城了……大爷和二爷皆相安无事了?”刘曦月怔怔地询问着。
她今日的模样相比着昨日在稻草堆的模样好了许多,已然新梳了发髻,换了身干净的褂子,又回到了贵气夫人模样。
“是……听说已经入宫觐见了,几位爷也都安然无恙。”
王馨染说着,拍了拍胸脯,声音低了低:“幸好昨日夜里,公爹派人来救走了我们,若是不然,我们可是要受苦了的。”
“听说……今日城门口,勤王府的亲眷也是被扯了上来,个个头上架着一把刀,稍微不留神,那快刀就能划破脖颈,没了性命的……连着三岁的小儿都没有放过。”
刘曦月吓得脸色惨白,寻问道:“那,那勤王府的人,都死了?”
王馨染睁大了双眼:“怎会死,这么些个人……太子和公爹交换了人质,这不是把大爷和二爷换回来了嘛!”
刘曦月脸上紧绷的皮肉松了些,使劲地点了点头:“说起来,还是公爹更睿智些,早就想到了法门,把我们救了出来,总不至于让我们担惊受怕。”
王馨染也跟着点了点头。
不大的屋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不肖一会儿就又听到了刘曦月的声音:“说起来,那太子真的死了……他真从城墙上自己跳下去了?”
离得最近的王馨染再次回答:“听说许多将士们都是瞧见了,太子必然是觉得自己是要败了,也就没心力去活了。”
刘曦月:“他再是如何败也是皇子啊,这样死了也是可惜……”
这头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余纤儿冷哼了一声道:“太子可是谋反之罪!他太子之位得的恐怕也不明不白,更是亲口所言胁迫了陛下,这等罪过,就是搁在皇子身上也是死罪的!”
刘曦月睁大了眼睛,喃喃道:“你倒是打听的清楚……如今太子也是死了,陛下更是卧床不起,这皇位……”
没等刘曦月说完,就是听到了李侧妃忽然开口道:“慎言!我等妇孺,只寻安心待着,等王爷过来接我们……其余之事,一概不论不知。”
“侧妃娘娘说的极是……”
话虽这样说,可众人的眼睛却都跟着变了变,神情莫测,低着头似在想什么。
本是正寂静无人说话,房内忽然就被打开了,紧接着就进来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妇人。
众人一看,才发现是周姨娘,只见那周姨娘一进门就是大叫了一声:“侧妃娘娘,你可有把五夫人和六哥儿失踪之事告知王爷?就是不告知王爷,告知五爷也可!晏哥儿才那么小一点儿,若是落到了旁人手里,如何能度过。”
周姨娘说着,泪流满面,她虽长相柔弱好看,却生了一个大嗓门,若是不开口,旁人或许还会多些对她的怜惜之情,如今一开口,倒是有些不对味了。
不过,周姨娘所求所说之事却不是什么小事。
五夫人和府内的六哥儿失踪了。
那可是战功赫赫五爷唯一的子嗣。
若是五爷问咎起来,也难办的很。
李侧妃当即就是一脸为难地搀扶起了周姨娘,哀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不同王爷和五爷说,是他们如今在宫中,在陛下身边伴着,宫中也是乱极了,许多事都要王爷和五爷操持,我是想说,现在也无计可施啊。”
李侧妃说着,眼神中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担忧怜惜:“大爷二爷都是被救了,想来洛锦意和晏哥儿他们母女二人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回来和五爷团聚的,往后有无尽的福分要享呢。”
没等周姨娘开口,这边的余纤儿竟是也过来劝说了。
“你也是要养好身子,前两日就因着惊吓担忧,一直昏厥不醒,如今还是好生歇息才好寻五弟妹和晏哥儿……”
之后你一言我一语的,还真的把周姨娘给劝说了回去。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刘曦月看着周姨娘离开的背影喃喃说道:“说起来,还真不知该如何同五弟交代……这五弟妹没了,晏哥儿也没了。”
王馨染叹了口气说道:“这周姨娘自从听说五弟妹和晏哥儿消失了,是昏了又昏……也不知这五弟知道后会如何……”
一日后,皇宫大内。
床榻上的皇上终于睁开了眼睛。
或许是多日未醒,他眼中浑浊不堪。
看向衡王之时,还有几分疑惑和陌生。
“老二……”
衡王紧忙凑过来,忍住泪意:“父皇。”
许久,皇上才清醒了几分,可他的身子却难以动弹,只有眼睛能动一动,费力挣扎了几下,他似想的了什么,眸子一凌,直勾勾地盯着衡王:“那个逆子呢!他人呢!”
衡王低下了头,似难以言语,不肯出声。
在后头跪着的老太监擦着眼泪哽咽道:“回禀陛下,三皇子,他,他是自知罪孽深重,从城墙上跳下去了……三皇子为了阻拦衡王入京救驾,烧了衡王府,抓了衡王的亲眷威胁,幸好衡王足智多谋,这才化险为夷,击破了三皇子的阴谋诡计,才赶来了皇宫救陛下于危难啊!”
老公公说完,也是身子忍不住发颤,说到底,死的也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说起来,皇上对三皇子的疼爱可是分毫不少,可这三皇子,说起来也怪不到别人,他的的确确是自己跳下城楼丧命的。
没人相逼。
见皇上一直不说话,老公公又擦了擦头上的汗,殿内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正在众人揣测皇上之心之时,忽然听到了床榻上皇上大叫了一声:“好!死的好!”
衡王抬头看圣颜,当即就继续埋下了头,往后退了一步叩头道:“儿臣该死,是儿臣没有拦住三弟!”
老皇上扯着嗓子开口:“该!他就是该死,这个逆子!他大逆不道!”
“他害死了你们的大哥,这还不够,他连你大哥的儿子都不放过!他就是个畜生!”
说着,老皇帝猛地咳嗽了一番,沧桑褶皱的脸上流淌着泪:“畜生!那可是他的亲大哥!”
埋头跪着的衡王:“父皇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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