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闭了内室的门,容成玦抱着襁褓中睡的安稳的婴儿,面色柔和地看了一眼,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婴孩娇嫩的脸颊。
嘴角不自觉显露的笑意没人瞧见。
几个丫头婆子跪在了外室,有些惊恐地望着那主座上的爷。
“昨日发生了何事?有何异样,你们一一同道来。”容成玦低着头,看着襁褓中的孩儿冷声询问道。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领头的月枝当仁不让地跪在地上,抢先开口说道:“回禀爷,昨日并未发生任何事,我们夫人也确实到了生产日期,爷你不得闲,记不得这种小事罢了。”
这样呛声的,全院上下也就只有月枝一人了。
说完话的月枝脑门也是在冒汗的,她也是不顾忌了,如今看着这个姑爷就是不爽。
夫人生子他在外不归不说,方才还惹得夫人哭成那样,还作势勒她家一虚荣的夫人。
月枝气恼了许久了!
容成玦睫毛下垂,掩盖住了眸中的思绪,眉头紧皱,看都没有看月枝一眼。
这头月枝仍在继续。
“昨日我们夫人在天黑前就是让卫东大哥去寻爷了,姑娘也是会医术的,势必察觉到了身体异样,恐要生了,才不得已叨扰爷,让您回来帮衬她一番。”
“毕竟!女子产子本就九死一生,姑娘身子还不如旁人好,大房里的姨娘就在前不久小产死了,我们夫人也不过是一阶弱女子,她,她自然也会怕的。”
说着,月枝也不再顾及,用衣袖狠狠地擦了一下眼睛。
“谁能想到,爷你竟这样无情,也不知大晚上您是有多大的事要处理。”
“奴婢亲眼瞧见我们夫人得知你不肯回归时,眼中的失望惊慌。”月枝觉得她虽然当时没看到夫人神情如何,但她表示自己猜测到了。
“当天晚上,我们夫人怕极了,让我和红玉都跟着值夜……丑时夫人果然出事了,我和红玉发现的时候,她都是疼的没力气说话的。”
月枝连忙看了一眼容成玦,马上就低下了头继续道:“这才又是让卫东请你您……没曾想,夫人疼痛难忍,晕了一回又一回,从天黑等到天亮,小主子都是出生了,生产之际,她问了女婢许多遍,你可是回来了……”
虽然主子只是问了她一遍,月枝却是觉得,很多次,主子疼痛难忍,看向窗外之时定然是等爷的。
她们家主子是希望爷能回来的。
哪个妻子生子的不希望夫婿陪伴在侧的?
就是大小府中的妾和姨娘生子,都是要主君爷陪伴在侧才敢安心生的。
“可爷你压根就没有回来!”
“我们夫人都是疼的要把舌头咬碎咬烂了都没瞧见您的身影!”
“好不容易盼到你回来了,还不顾我们姑娘虚弱刚生完子嗣的身子,惹得她哭……哪有女子坐月子哭成这样的,若是落下了病根,或是见了冷风,邪病入体,想来爷你也是不在乎的……”
月枝说到这里,红玉就是使劲扯了扯她。
相比月枝,红玉是稳重的。
红玉一直观察着座上的爷,眼见着爷的脸色越来越差,红玉才上前阻止月枝再去惹怒说话。
五爷或许会因着夫人不会和她们二人计较。
可却不可能全然惯着她们。
替主子出一出气,把五爷说的脸色沉黑,也是足够了。
月枝自然也是察觉到了五爷身上的寒意,擦了一把眼泪,闭上了嘴。
总归她该说的也是说了。
就算五爷不喜爱她们夫人也是要有怜惜之情的。
她们夫人好歹是给他生了个儿子的。
方才夫人也是说了。
从今往后不在意五爷的宠幸。
夫人已然有小主子傍身了,就算五爷当真娶了旁的女子,他们夫人也不会被完全压制了去。
总算能在这衡王府中安身立命了。
主子那些话或许有些气话,可……月枝却是觉得,如果爷真是有旁的夫人,她们姑娘不会强求的。
一股风刮来了凉意。
外室的门本就不像内室关闭的那样严实。
这样的一场秋风刮来,暂时驱散了坐在主位上的容成玦脸上的恍惚,另一只手臂挡在了怀中的襁褓前,遮住了些许凉意。
冷冽的眸子少有的柔软,盯着怀中的一小只,这样吵,他竟还没有醒来,果然和他母亲一样嗜睡。
正在这时,这边多出了一声试探的颤音。
是蒋婆子,她跪在了地上说了这样一段话。
“五爷恕罪,孩子体弱,你风尘仆仆从外头回来,沾染了不少邪物,小郎君身子弱,怕是承受不了……这样小的孩子若是染上了恶疾,怕是难治,夫人也势必心力交瘁,爷或是先去穿一身得体柔弱的衣衫,再来抱小郎君也不迟。”
众丫头婆子当即就看向了容成玦。
果然看他身上一身银亮的甲衣,若是仔细看还能从细枝末节中看到些血色和枯枝,本是威猛,如今众人却只害怕他那一身硬实东西烙着了小公子。
小公子皮肤白皙吹弹可破,如何受得了硬东西。
而这边本是正看着儿子的容成玦一怔,眼角暗了暗。
还真的站起了身,把怀中的孩子递给了那蒋婆子。
大步离开之前,在内室的门缝处站了许久。
余光瞥向众人吩咐道:“照顾好他们母子二人……”
说完这句,他才离开,命令人烧水。
那大步朝前的步伐没有一刻停顿。
室内的婆子丫头这才松了一口气。
马上忙活的忙活,干活的干活。
回归了正常。
五房虽是看起来平静了下来。
可在五房院外,可是上上下下说什么的都是有的。
更多的是嘲讽。
这边在庭院中喝热茶就有三人。
有意无意地说着闲话。
是府上几个爷的妻子。
瞧着,大夫人刘曦月正命身边的丫头过来,把一个食盒放在了六角石桌上。
一道道的点心精致无比,刘曦月先喝了口茶,开口随意说道。
“听说,五弟回来了。”
余纤儿刚拿了个点心放在嘴间,疑惑地询问:“回来了?”
“不过他是回来迟了,怕是让五弟妹寒了心。”
刘曦月嘴角微上扬,眼中还含着几分笑意:“什么寒心不寒心的,丈夫有公务,哪里能耽搁,说起来生孩子何时用得了男子了,不过这五弟确实狠心,第一个子嗣诞生都是不肯回来看一眼,我本来还以为……”
说到这里,刘曦月却似神秘一样,紧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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