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香啊,就是白水煮咸菜。”秦明月把她们带来的红薯尖儿用竹筒里的水冲洗了一下,也不管有没有洗干净,就扔进了罐子。
“白水煮咸菜也很好了,中午这顿庄里大部分人都不吃的,也就咱们家习惯了。”刘氏有些不好意思,她觉着贪吃是不好的。
“人活着可不就是为了吃嘛,不吃我这么辛苦干啥。又苦还不能吃,找棵歪脖子树吊死算了。”
秦明月打开布包,里面是四个灰扑扑硬邦邦的饼子。
“这饼是我上次进城买的,都快十天了,你们别嫌弃。”这边比起溱湖来说,气候干燥很多,这饼子越放越硬根本咬不动,再加上天天蹭饭,她都没怎么吃。
“不嫌弃不嫌弃,有的吃还嫌弃啥。”何氏眼巴巴的看着秦明月把饼掰成块儿扔进锅里,肚子里的咕咕声越来越大。
“那个竹筒里有筷子,背篓里有碗,快拿来。”秦明月用树叶垫着,把罐子拿到泥地上放着,手指捏着耳垂呼气。
可能乔老太为了省油炒菜,所以咸菜都腌制的偏咸好下饭,也让这锅白水煮红薯尖儿有了灵魂。
“呼呼~~~~”刘氏也顾不得什么不好意思,夹起一块泡得软乎乎的饼吹气。
“啊!舒服了,饿死我了。”
“那。。。哈哈呼。。。嫂子你咋不早点煮。”何氏烫的舌头乱转,也舍不得吐出来。
“我想着万一花儿今天又给送饭来呢,我这不就省一顿了嘛。”
“昨天晓花送了饼子,今天又早上又给你送饭,早上我们出门前那王晓妮又挑事儿,娘给晓花好一顿骂。要不是爹在,指不定还要挨顿打。”
秦明月皱眉,这王晓妮真是讨人嫌:“那晓花她咋做的?”
刘氏何氏对视一眼,想了一下,刘氏说:“哎,我早上就觉着王晓花怎么有点眼熟,可不是跟嫂子像了几分嘛。”
何氏也一拍膝盖,站起来:“对对对,二嫂也是这么觉着的?”
秦明月一头雾水:“怎么就跟我像了,长得跟我一样好看?”
话出口,秦明月才想起自己现在这副尊容,尴尬万分。
原来昨天中午分饼的时候,王兴明不知道野哪里去了,昨天晚上他又回来的晚,就没吃上。
今天早上王晓花给秦明月送粥的时候,王晓妮见王兴明吃饼,就挑事儿:“新嫂子来了小妹就跟嫂子好了,连饼都不允许嫂子吃冷的,巴巴的跑几里路送到地里。”
王兴明正好吃完一个,就问乔老太还有没有,乔老太说没了他还不信,去正房里翻了一遍才出来。
再一听王晓妮的话,王兴明顿时就不干了。
如果是往日,两个嫂嫂是吃不到这饼的,多出来的至少有一半要进他的肚子。这次的好事被王晓花给搅和了,他哪里能忍?
可王老头在,他也不敢造次。等王老头出门上山砍竹子了,王兴明就找乔老太闹,不给就在地上撒泼打滚,抱着乔老太的腿不松手,甚至把乔老太拉了个屁股蹲。
乔老太当然不舍得打幺儿,就骂王晓花,骂着骂着见王晓花不理她,乔老太就想起了秦明月,走过去就要动手。
王晓花见不对,扭头就往竹林跑,边跑还边嚎啕大哭,爹啊爹的喊救命。
见田里看秧苗的人不少,乔老太这才没追出去。
“哈哈哈哈~~~”秦明月抹掉眼角的眼泪:“难怪这丫头今天中午没来送饭,她娘指定连灶台都不让她挨。”
妯娌三人一人吃了两碗,罐子里最后一口汤也被秦明月喝了。
“哎呀,吃饱了。这顿饭吃的真舒坦。”何氏靠在背后的树干上,半眯着眼,舒服得直叹气。
“要是能天天在地里就好了。”刘氏想到马上地种完了,就又要在家过那种战战兢兢的日子,心里就发酸。
“红薯种完了,你们俩在家干啥?”秦明月正要收拾碗筷,却被刘氏接了过去。
“喂猪喂鸡喂鸭,打猪草劈柴,洗衣服缝补,帮爹打下手搓草绳,还有挨骂。”
何氏拿过罐子,往里倒了少点点的水晃悠几下,然后倒进自己的碗里仰头喝了。
很自然的动作,秦明月找不到笑话的理由。
“嫂子,我那边弄完了,下午跟明天我们俩来帮您做,回去别吭声。”
“好嘞,等嫂子收了这季,熬糖给你们吃。”
到了傍晚时分,天边没有晚霞,反倒是起了大片大片的云朵。
秦明月取下斗笠,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还得是你们快,我一个人十天半个月都弄不完这两亩地。”
四条直溜的夹着一条弯弯扭扭的,别说看习惯了还有那么点意境。
秦明月吟诗一首:
乌云盖红霞,妯娌种地忙。
菜垄如蚯蚓,想着红薯糖。
“哎呀嫂子~~”刘氏笑得不行:“您这算不算是出口成章。”
“算算算,大俗即大雅。”
扯掉斗笠上已经打卷儿的树叶,三人笑着携手回了家。
晚上,秦明月把上次讨要的碎布头拿了出来。她挑出一些颜色不那么花哨的,放在炕上拼拼凑凑。
平均四五块能拼出一条长十五寸,宽七寸的布块出来,还不错。
穿针引线,在油灯下她低头缝着。难怪贫苦人家的女子上了年纪眼神都不太好,就这么在跳动如豆的油灯下做针线,不瞎算运气好。
用了差不多两刻钟,秦明月才缝好一张规整的布条。取来斗笠,把布条缝在上面,刚刚好大半圈。
带上试了一下,只露出了脸,脖子肩膀都被遮挡起来了。虽然有点短,可能做到这个样子也算不错了。
秦明月又缝好了一张布,这次没有装上斗笠,而是拿着碎布头去了王家。
“爹娘,还没休息呢。”
乔老太没吭声,但是也没有出口成脏。
王老头在磨刀,见秦明月打招呼,他点点头:“还早,我把家里的刀都磨一下。你有事?”
“娘不是让我教晓妮晓花刺绣嘛,白天我也没时间,晚上才来找她们俩。”
“晓妮,晓花出来了,你嫂子找你们哩。”王兴贵从茅房出来,见秦明月在,赶紧躲在阴影里把裤子绑好。边绑还边喊着俩妹子。
“来了来了。”王晓花是从另外一边的草棚下钻出来的,手上还拿着一把笤帚。
王晓妮则是嘟着嘴,披散着头发从房里出来的。
“你俩过来。”秦明月把碎布放在桌子上,把自己缝好的布条拿了出来:“这叠布条你们按照我这个样板来缝制,我摸摸你们的手艺。”
“好嘞嫂子,有规定时间吗?”王晓花跃跃欲试,
“这些烂布头有什么好缝的,我看你是想浪费我家的针线。”
“你可以不缝,我不强迫你。”自己天天都忙死了,哪里有时间管那么多,反正爱缝不缝,后悔可别怪人。
“花儿,半个月内吧,白天缝晚上别熬夜。”
王晓花答应下来,秦明月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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